直到。
有天他忽然發現,她也會這樣不走心的,去撩撥旁人。
……
磕完最後一粒瓜子,曲嫣然餘光瞄見鄭雲朗正擰著眉頭,在一旁的樹林叢中劈裡啪啦地劈柴火。
她慢慢悠悠地走過去,用胳膊捅了捅他:“誒,你在做什麼?”
鄭雲朗莫名:“我在劈柴,看不出來嗎?”
她自然看得出來了。曲嫣然微笑:“我是問你,在氣什麼?”
鄭雲朗一怔,轉過頭狐疑地看著她。卻見曲嫣然笑容淺淡,點破他:“你這眉頭都沒鬆開過。”
鄭雲朗握著這柴刀,一時間莫名有些手足無措。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竟始終是皺著眉頭的。
曲嫣然偏過頭問他:“近來有事煩憂?是收著什麼不好的消息了?”
鄭雲朗神色莫名不自然,錯開她視線,反問她:“何故這樣問?”
曲嫣然唔了一聲:“昨日看著有信鴿朝這兒飛來,料想是給你的信。看你神色,應當是不太好的事。”
鄭雲朗未語,凝眸看著曲嫣然的眸子。
微風恰好襲來,靜靜撩動她鮮紅的衣帶。那一瞬間,他忽然發覺,這女人的眼睛竟是這樣的明亮通透。
無聲笑了笑,鄭雲朗忽而問:“你會讀心?”
“我會讀心。”曲嫣然笑,“很意外嗎?”
“的確是很意外。”莫名的,鄭雲朗忽然釋然的笑了笑,回過頭,目光如炬般地凝視住曲嫣然的眼眸,“其實我也好奇,你來這裡,究竟所為何事。”
“是為愛?還是……”
“為活命。”
清風撩動二人額前的碎發。
衣袂飄飄間,竟在半空中糾纏到了一塊兒。
曲嫣然眯起一雙鳳眼,仿佛正兒八經的,在思索鄭雲朗提出的這問題。
半晌後,她凝望著他這一張麵皮,忽然笑開。
“我說是為你,你信嗎?”
鄭雲朗凝視著曲嫣然那雙過分通透的眼眸。
信嗎?
自然是不信的。
……
轟隆一聲——
漆黑一片的夜空中,平白響起一聲悶雷!
分明是一顆雨珠都沒落下,然而落在齊珩煜耳朵裡,竟是一場駭人的暴雨傾盆。
齊珩煜擰緊眉頭,猛然從床榻上坐起身來,或許是動作太過劇烈,床頭高掛著的鈴鐺,竟混著外頭的驚雷,猛烈地搖晃起來!
柳玉顏被這聲響驚動,捂著胸口坐立起來。她輕吐出一口氣,素手輕輕搭在齊珩煜肩頭,柔聲問道:“侯爺,怎的了?是做噩夢了嗎?”
齊珩煜沉沉看向柳玉顏,薄唇緊抿,一語不發。
恰逢一道霹靂劃破天空,將齊珩煜這一張俊朗的臉照得明亮異常!
柳玉顏心頭突地一跳,喉頭也仿佛被人緊緊攥住一般,哽得她難受異常。
她刹那間的想法,竟是——他全都知道了!
然而轉瞬之後,她眸子輕顫,輕輕吐出一口氣,不,他不可能知道的。
他理應,什麼也不知道才是。
如此想著,柳玉顏眸子稍轉,定了定神,這才輕撫著齊珩煜的肩膀,柔聲問道:“侯爺,你夢見什麼了?”
齊珩煜仿佛這才從那驚心動魄的夢裡回過神來,彆過臉去,輕輕搖了搖頭:“沒什麼。”
他嘴上雖說的是沒什麼,然而眼前浮現的,卻是那年除夕,昭陽牽著他的手,一同從國公府“私奔”出來的情形。
那年她不過十五,披著一身豔紅的鬥篷,攥著他的手腕,帶他飛速的穿行過熙攘而繁華的大街。
他緊皺眉頭訓斥著她胡鬨,說她一會回去,必定要受師父好一頓責罰。
卻不想手腕忽然一空!
他再一定睛,隻見麵前人潮洶湧,卻再也見不著她的蹤影!
他茫然地一轉頭,眼前天旋地轉,卻見紅粉佳人不知何時,已經跑到了一旁的花燈猜謎那兒去。
感知著他的視線,她提著燈籠猛地轉回頭,望著他的眼睛,登時笑得眉眼彎彎的。
“惟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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