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嫣然聽著嘉和夫人這話,心思漸漸沉了下去,麵上也劃過一絲悵然若失。
她思緒驀地開始遊離。她有時想,這世界當真是個草台班子,瞧著齊珩煜那封建又愚昧的樣子,的確是很難想象,他母親是位穿越而來,思想極其開明的人。
她有時又想,或許嘉和夫人也沒想到。嘉和夫人已經教過了,儘力了。
她頭疼起來,視線也莫名遊走在了嘉和夫人手中那串佛珠上。她隨著嘉和夫人的動作,看著那佛珠,一顆一顆的在她麵前走過。
“夫人,”
不知過了多久,曲嫣然輕聲開口:“您當年是因何穿越來的?”
“因何,因何……”嘉和夫人撚著佛珠,喃喃念著這兩個字淡然笑了起來。良久,她輕歎一聲道:“我方穿越來的那會子,的確是日日都在琢磨,我究竟是怎麼穿來的。怎的旁人都不穿,偏偏就是我穿了呢。”
“我大惑不解,後來去法華寺拜佛,請教得道高僧。高僧並未給我答疑解惑,相反,他同我講了一個故事。”
“故事?”曲嫣然蹙眉發問。
“是了,故事。”
嘉和夫人微微一笑,緩聲續道:“說的是梁武帝時候,有個叫誌公和尚的故事。說是某次大戶人家娶親,請了這誌公和尚去誦經祈福,卻不想這和尚一去,竟嚎啕大哭。”
“嘴裡還喃喃說著:古古怪,怪怪古,孫子娶祖母。
豬羊炕上坐,六親鍋裡煮。
女食母之肉,子打父皮鼓。
眾人來賀喜,我說真是苦!”
嘉和夫人念著這首詩,麵上也不可控的,流露出一絲哀慟來。她閉上眼,撚著這佛珠子,喃喃念了句叫曲嫣然聽不清的佛經:“你問我為何會來到這裡,我也不知。然而我想,這世上許多事,本就是沒有那麼多為什麼的。你為何會來到這裡,為何會與煜兒諸多糾纏,一切冥冥之中或許早有注定,由不得你。”
“或許當真是應了那句話罷,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嘉和夫人撚著佛珠,忽然牽動唇角,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曲嫣然一時也默默無言。耳畔卻莫名回想起,昔年沈安安喝得大醉酩酊時,在她耳畔喃喃唱和的那一首歌——
【真的要忘了過去,讓明天好好繼續。】
過往的一切,如同走馬觀花一般,匆匆從她眼前掠過。曲嫣然這個故事,她曾是聽過的。
有一年沈安安沉迷於佛學,廢寢忘食地翻閱著,翻到這個有關輪回的故事時,還大驚小怪的拉著她好一通感慨。
他說,嫣然,輪回當真是可怕。上輩子的祖孫,這輩子竟成了夫妻;上輩子的牲畜,這輩子也成了座上賓。
女兒吃著母親的血肉,兒子打著父親皮鼓。
六道輪回,無人不苦。
曲嫣然那時聽著他這一通長籲短歎的,隻拿著托人從國外帶來的眉筆,細細描摹著自個兒這柳葉眉,對什麼輪回不輪回的,並未有多大的興致。
她又會怎麼想到,她有天竟會墮入這輪回之苦中。
這還真真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好時光總是稍縱即逝的。
不知不覺中,曲嫣然已在這祠堂中逗留了一下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