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雲朗說著,攥緊了拳頭,猛地一拂袖。
說來也真是奇怪,鄭雲朗如今分明是一副刺客打扮,但這一拂袖的動作之間,倒湧現出幾分獨屬於書生的怒氣。
曲嫣然見得不由莞爾,而她這一笑,卻激得鄭雲朗更為惱怒。隻見他橫眉怒瞪過來:“你以為方才他懲治柳玉顏與齊珩煜,是當真向著你說話?當真是維護你?你方才若不是極力證明了自己清白,你隻怕也會落得跟他們一般下大獄的下場!”
曲嫣然隻是微笑:“謀逆之罪,無論是置換到哪一個帝王頭上,隻怕都容忍不了半分。”說著話,曲嫣然細眉一挑,“你這般清楚,不要告訴我,方才發生這一切時,你都在外頭潛伏?甚至還想來救我?”
鄭雲朗氣得仿佛是要吹胡子瞪眼睛了,但聽得曲嫣然最後這問話,又忍不住攥緊了拳頭,將薄唇也再度抿緊了幾分:“我若方才進來救你,你跟我走嗎?”
“跟你走?回西秦?你我一同做個反賊頭子?”曲嫣然笑意更濃,“可彆告訴我,你連反賊頭子的位置都做不到,咱們還得為彆人的宏圖霸業賣命。”
仿佛是曲嫣然這話說得有些刺耳,鄭雲朗緊擰的眉頭跳動,再度看向曲嫣然時,眼神中也透著分外的困惑與不解。
“你還要留在這裡賣命?”鄭雲朗輕輕吸了一口氣,“夫人,我會專程來找你,是因為你上次救過我一次。所以我這次也想救救你。”
“救我還是害我?鄭雲朗,你捫心自問,方才我被害的種種,有沒有你的手筆?能將我造謠成西秦叛賊的,我想不通還能有誰。”
曲嫣然微眯鳳眼,目光如炬般冷冷審視著鄭雲朗。鄭雲朗仿佛被問到要害,抿緊了薄唇一語不發,久久,他在曲嫣然審視的目光中又忍不住開口:“可是——”
“可是即便是你有意陷害,但正德帝依然沒有成為我的靠山?可是即便是你有所不對,但初心也是為了救我?可是,可是……”曲嫣然勾起紅唇冷笑,“鄭雲朗,你與柳玉顏是一家的吧?如此陰暗又下作的手段,也就你們能夠想到。”
“這話我隻說一次,希望鄭先生你能聽好,當初我願意舍身救你,對你的確有幾分念在舊日恩情在。如今你是否是為了償還我那日恩情,我不得而知,但我想告訴先生,”
曲嫣然冷冷眯起鳳眸:“我是周朝人,留下是為了整個周朝,而不是某個皇帝。我願意留下與千萬子民同在,與大好河山同在,而非是擁護皇帝,為某人,甚至我的什麼舅舅賣命。”
仿佛是猜到鄭雲朗又想說什麼,曲嫣然冷笑一聲道:“這話便是讓皇帝聽見了也無所謂。我相信聖上聖明,不會因此多心。”
寒風一波又一波的吹拂過冰麵。
仿佛將河上的冰層吹得開裂,隱隱的發出滋啦滋啦的響聲。
鄭雲朗像是忍了又忍,終於深吸一口氣,有些頹唐地再度開口道:“我那時總以為夫人是當真看中我這個人,這才與我處處維護,可分開的這些日子裡,我重新翻閱你先前寫的文章,卻發現裡麵的女主人公,心底竟一直珍藏著一位白月光一般的人物。”
“此後遇到的所有人,無論是愛她的,還是她愛的,都不過是一個又一個的仿品替身。”
鄭雲朗從未觸碰過什麼情愛,此時問出這話時,像是忍受不了這樣大的挫敗與變故,他稍抿緊唇瓣極力壓製住了略微發抖的聲音,這才深吸一口氣的,赤紅著眼看向曲嫣然,“夫人那時,原來隻是將我把我當做一個替身?”
曲嫣然看著他並未言語,然而瞳孔在一瞬間漸漸渙散,仿佛穿過他,看見了億萬光年外的某某。
鄭雲朗被著目光刺得一痛,攥緊了拳頭低下頭自嘲一笑:“這一切原是這樣。如今恐怕要是那一位正主出現,來帶夫人離開,夫人此時恐怕是會同意的了罷?隻可惜如今來的,不過是一個仿品,夫人瞧不上眼,也實屬稀鬆平常。”
曲嫣然那廂正籌謀著如今能逃離這裡,驀地聽他這一通悲春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