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遠望團隊所在的草坡,距離已經足夠。
扣下兜帽,深深呼吸。
隨著胸腔平複的那一刻,在兜帽陰影下的那雙目光,也陡然從古井無波的淡然,化作冷若幽冥的冰寒。
向南,在步子邁開的瞬間,劉囂感覺自己像換了一個人,靈魂深處另一個自己在興奮和渴望中接替了一切的控製,原本困擾在腦海中的諸多煩惱憂愁思緒一掃而空,每一個細胞,每一根神經,都在為了戰鬥而專注,而顫抖。
加速!加速!加速!
每一次蹬地,地麵都會震開一個深坑,一切都在變慢,唯有自己在飛!
側翼的騎驍已經發現了這道黑色流光,居然有肖驍敢獨自衝陣,上百人的隊伍脫離本陣迎麵撲來。
血氣從劉囂全身的毛孔中如蒸騰而出,彙聚在他的體表,他沒有取出捕風,他甚至沒有多看眼前這百人隊伍。
這道飛速突進的黑影,在距離騎驍戰團還有百米時,輕聲低喃。
“蠻突。”
下一刻,黑影猛地提速,那夾雜著血色的黑光,毫無顧忌的撞上了騎驍戰團。
刹那間,赤紅的血漿如被刺破的氣球般一個接一個在草原中炸裂,但凡被黑影正麵撞擊的騎驍,頃刻間化作碎肉濺灑滿地。
而被側麵波及到的,或許幸運一些,但已經被震出幾十米遠,等還算完整的身體停止橫移,卻發現這些騎驍的內臟儘碎,早已沒了性命。
戰鬥在瞬間開始,又幾乎在同時結束。
尚且活命的幾十頭騎驍,麵對空無一物的草原緩緩減速,呆滯回看左右,他們的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攥著,全身沒有一處不在顫抖。
完整的隊型在中間出現一條貫穿收尾的空檔,而原本在這其中的同族,已經沒了蹤影。
那個,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周身的血腥愈發濃重,血氣如岩漿般在血甲周圍翻湧,血液,已經是劉囂身體的一部分,它如有了生命一般,反饋著主人的內心,那種嗜血,那份喜悅,和說不清道不明的舒爽。
這一下,整個騎驍後軍都注意到這道無可阻擋的黑光,軍陣開始快速調動,一個數以十萬計的騎驍軍陣開始啟動,加速。
傲立於後軍之前的紅甲騎驍也扭頭望向南方,他的目光掃過兜帽下的格外凸出的鷹喙,瞳孔猛地收縮,之後便收回視線。
他身後的四頭騎驍,像是同時得到了命令,齊齊轉身向南方奔去。
騎驍軍陣如滾滾黑雲遮擋住劉囂向前的視線,一副極其不協調的畫麵出現在鏡湖草原,一邊是以十萬計的騎驍整個軍陣,一邊,隻是一道孤獨的黑影。
這一幕,看得遠處坡頂的人類心驚膽戰,女生們雙手合十胸前,男生們緊握顫抖的雙拳。筆趣庫
“有一天,終會有一天,我們會有資格在你身後,我李天甲發誓!”
李天甲瞳孔赤紅,胸口起伏。
他的目光中,仿佛看見劉囂高舉旌旗衝在前方
,身後,是自己和一眾兄弟,義無反顧,無懼生死,哪怕前方是千軍萬馬,一笑而滅。
那是何種的壯懷激烈,豪情萬丈。
那是所有血性男兒渴求一生的夢想。
等等我們,劉囂,我們會成為你身後最可靠的兄弟,會成為讓任何敵人望之披靡的萬戰雄獅。
“啊!”
當那道流光彙入了黑色狂潮的一刻,一個女生不自覺的捂住雙眼,驚呼一聲。
接著,一朵巨大而絢爛的石刺之花在大地上綻放開來,血肉點綴出它瑰麗的色彩,讓它從高處望去格外美豔。
數百騎驍,甚至沒看到自己的獵物,就已經被地下竄出的石刺貫穿。
沒有絲毫停留,對周圍生命的逝去不存在任何憐憫。
劉囂速度不減,繼續鑿入騎驍陣中。
數不清的箭矢,長矛激射而來,有些差之毫厘,有些也能擊中他的身體,卻被血甲輕易擋開。
之前,劉囂曾猶豫過一個問題,是毫無保留還是藏有餘地。
這個問題在他進入戰場的那一刻,似乎是有答案,不是他想通了,而是不去想了。
他手中掏出一根短杖,而不是捕風。
餘地?在戰場上保留他姥姥的餘地!
接著,周身的血氣一陣翻湧,火焰瞬間包裹全身。
在羽殤的外皮內,劉囂笑了,瘮人的笑。
在他舉起短杖的瞬間,水桶粗的火束噴射而出,一整列騎驍頃刻間被火焰吞噬,翻倒在地劈啪作響。
火束隨著短杖平移著方向,整片整片的騎驍在絕望中被火蛇吞沒,奔跑中的他們根本沒見過這樣的攻擊方式,更沒見過如此破壞力的火焰,哪怕隔著百米之外,那火焰產生的高溫,都讓吸入口腔的空氣快燒穿腹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