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白眼淚在眼圈裡打轉,他吸了吸鼻子,喊他:“大哥。”
懷童對他們親兄弟相親相愛的戲碼不感興趣。他轉身離開,眼神都不願意留給懷戈。
懷戈抬眼望過去,沉聲:“懷童,等一下…”
他一定要問清楚。
“你能不能告訴我,一年前那件事…”
一年前?
懷童腳步停住,他微微側身偏頭,漫不經心地說:“啊,你說那件事?就是你想的那樣。”
“提前拿到親子鑒定報告,得知自己不是懷家親生兒子,所以設計車禍謀害父母,企圖奪得家產。結果父母卻被親生兒子救了,一家團圓,惡毒假少爺滾出家門。”
他手插兜,說得興致缺缺,似乎這是一件和他全然無關的事。
“是我做的。”
解釋了也不會被相信,怎麼也是恨他的,那乾脆恨到底好了。
他不奢求他們的信任。
懷童他瘋了…!為什麼會承認!之前不是一直在解釋嗎?!
唐白臉色驚恐,“係統!!懷童到底是怎麼了!”
這件事情分明就是他和係統一手謀劃的!!懷童為什麼會承認是他做的!!
係統也沉默,因為數據表明,懷童的精神、情緒並沒有錯亂,智商也沒有出現問題。
數據庫找不到答案,唐白的記憶更不可能找出。
係統:“我不清楚。”
唐白更不敢看懷童,他彆過眼,避開懷童似笑非笑的目光,緊張地咽了咽口水,說:“不,我相信童童,那件事不是他做的。”
“中間可能有什麼誤會。”
懷童承認得爽快,懷戈反而更加生疑。他緩和語氣:“懷童,很早以前我就告訴過你,意氣用事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你可以生氣,但是…”
懷童眼裡的最後一絲笑意消失,冷聲:“生氣?”
他看向一直不敢對上他目光的唐白,又笑得玩味:“你們不配。”
“哥…”
唐白害怕地往後縮了縮,聽聲音快要哭出來了。
懷戈護住唐白,不想再和他多說。“離小白遠一點。”
“否則好自為之。”
懷童摸著胸口的十字架,勾唇,浸潤多年的少爺貴氣、囂張顯露無疑。
“現在不是你們要求我,而是我要求你們。”
“離我遠點,最好有多遠滾多遠。”
“不然我可不保證會對你的寶貝弟弟做出什麼來。”
懷童不是傻子,這兩天錄節目唐白對他的背地裡對他的針對,對他的嘲諷,他都在看在眼裡。
他說完,一秒也不想和他們多待,轉身離開。
懷童離開後,懷戈扶著唐白的肩膀,嚴肅地問:“小白,你誠實地告訴大哥,你是不是對懷童做了什麼?”
他了解懷童,如果不是唐白對他做了什麼,懷童絕不可能會說出這樣的話。
但他最疑惑的是,唐白能對懷童做什麼?
唐白不可置信:“大哥,你不信我!”
他眼裡的眼淚下來了,一滴一滴掉在懷戈的手背上。
又是這樣。
懷戈很頭疼,但這次他鐵了一顆心要問出答案,“你不要哭,先把事情說清楚,哭沒有辦法解決任何事情。”
唐白仍舊哭個不停,“我就知道你們不喜歡我,所以才一直不讓我改姓。”
“我姓唐,不姓懷,所以你才向著他。是我不好,我不應該出現。”
懷戈頭愈發疼了,他揉揉眉心,否認:“小白,我從來沒這麼想過。”
於他而言,懷童和唐白是有區彆。但他自認從沒有因為那一點區彆而差彆對待。
唐白眼淚越掉越凶,讓人不禁懷疑他是不是水做的。
“你就是不信我,才會這樣問我!我知道我比不上懷童,但我也不至於熱臉貼冷屁股讓你這麼懷疑我!”
他深知,在麵對無法回答,回答後會露餡的問題時,最好的反駁武器是眼淚。
隻要他哭,無論是懷父懷母、懷戈,都拿他沒有辦法。
因為他們對他有愧疚,生了他卻沒有養他的愧疚。即使這些愧疚是他欺騙來的,但隻要愧疚存在一天,他就會想儘辦法利用。
這是唐白最擅長的。
懷戈對他的眼淚沒有辦法。他手忙腳亂地去抹唐白的眼淚,平時雷厲風行的男人此刻無措慌張。
“乖,不要哭了,是大哥的錯。我不問了,不問了。”
唐白拍掉他的手,沒理他,獨自坐回車上。
又耍小脾氣了,懷戈望著他的背影歎氣。
改姓這件事情,不是他們不讓改,而是唐父唐母要求的。
懷童和唐白各自其位時,唐父唐母不要任何金錢補償,就提出了這個要求——懷童、唐白都不改姓。
某種意義上,對方也是唐白的父母,且沒要補償,他們實在沒辦法拒絕,也就答應下來。
原本想著和唐白說清楚就好,但是他們都沒想到唐白反應會這麼大。
在聽說不能改姓後,唐白直掉眼淚,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吃不喝,哄了好久才願意出來。
從此這件事成為懷父懷母心裡的一根碰不得的刺。他們本就對唐白有愧疚,隻要唐白一提起不能改姓這件事,懷父懷母幾乎是對他有應必求。
懷戈也不得不承認,雖然這是懷父懷母心裡的一根刺,但他得知他們答應唐白不改姓的那一瞬間,他心裡有一種他自己都說不上來的鬆了一口氣的怪異感。
直到今天,他也不願意去深想那種感覺是怎麼來的,為什麼來。
唐白就是他的弟弟,就算不改姓也是。他應該疼他,愛他。
唐白坐上車後,就不再理會懷戈,坐在一邊掉金豆豆。
他回想起懷童滲人的眼神,扣著手指擔憂地問:“係統,萬一懷童真的對我下手怎麼辦?”
係統篤定:“他不會。”
懷童是世界主角,整個世界都圍繞他而生。世界主角的性格會影響世界。
主角性格糟糕,世界就跟著糟糕;主角性格普通,世界也跟著普通…
簡言之,世界主角性格是什麼,世界的模樣就是什麼。
數據表明,目前這個世界是正常的,那就說明世界主角是正常的。
懷童是正常人,有基本的善惡觀,他不會去做傷害彆人的事。
想到懷童的眼神,唐白還是惴惴不安地問:“真的嗎?”
係統加重語氣:“我說了,他不會。”
係統語氣篤定,唐白也沒理由懷疑係統會害他,於是他舒一口氣:“好,我信你。”
但長久的安逸讓係統忘了,有一種類人的性格,叫守序邪惡。它不知道,在未來的某一天,懷童會碾碎它這句話,讓它為它的自大付出代價。
片麵地認為混亂邪惡,守序善良的自大。
*
就算從有唐白和懷戈的地方離開,懷童身後依舊綴著一條尾巴。
懷童走一步,尾巴走兩步,還以為他不知道,沾沾自喜地靠近。
路知雪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聲音裡帶著濃濃的憤怒和一絲難以察覺的被懷童忽略的委屈。
“童童,不喜歡懷戈,也不喜歡唐白。我可以幫,童童,把他們都…”
說到一半,路知雪乖乖閉嘴了,懷童不喜歡他用暴力。
但是他實在是討厭那兩個人,退而求其次又說:“把,他們,都送去撿垃圾。”
也不知道這句話怎麼戳中懷童,他隨意地應了一句:“不是丟去喂魚?”
懷童後背出了層薄薄的汗,那身香味遮也遮不住。
路知雪被雌獸香香的味道包裹,心裡不停冒泡泡,幸福得快要死過去。他手足無措地站在一邊,可恥地咽了咽口水,“童童,不喜歡,我不做。”
懷童肩上的小烏:乛_乛
還發出不屑的嘶嘶聲。
路知雪瞪回去,小烏鄙視地又吐了吐信子,蛇尾巴在口袋裡卷了卷,想卷出一顆糖。
卻發現口袋沒有糖了。
路知雪得意了,他捧著手遞上去那顆沒有被接受的糖,撥開送到懷童唇邊,邀功一般:
“童童,吃。”
他遞得近,懷童聞到熟悉至極的味道。
這是他常吃的,路知雪為他做的,隻有路知雪能做出來的味道。
懷童心尖發顫,他頓了頓,喉嚨艱澀,像是被路知雪的結巴感染了:“這種糖,你還在做?”
路知雪又往前遞了遞,手指抵上他的唇,“在做,做了,很多。”
懷童倏爾覺得心被人攥緊一般發疼,眼睛也發紅脹疼得厲害。
他仿佛又回到了無數個壓抑、讓人喘不過氣的夜晚,那些人用嫌惡、憎恨的目光望向他,凶惡質問他,為什麼不去死。
但這次好像有什麼不一樣了。
不喜歡嗎?還是不想吃他做的?
路知雪睫毛輕顫,固執地又往前遞,“你之前說,喜歡,為什麼不吃?”
懷童心裡酸澀,沒有看路知雪,而是低頭,把頭搭在他肩上。悶聲:“抱歉。”
是他不好,是他的錯。
路知雪怔忪,很快,肩膀厚重的濕濡感喚回他的意識。
懷童哭了。
路知雪手指慢慢緊握,攥成拳,煙灰色瞳孔變成駭人的猩紅。
“不是童童的錯。”他嗓音發啞,“是他們的錯。”
“他們,都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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