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公司到郊外的騎馬場,需要一個小時。但最近有一段路經常發生堵塞,助理為預防意外,便提前兩個小時出發,果不其然在路上遇到了大堵車。
車內,懷戈在後座上翻閱文件。
禁足的這段時間裡,即使懷戈有在線上處理公務,但是依舊堆積了不少工作和文件。
難怪懷父會願意解除他的禁足。
懷戈冷笑,合上文件,兩指揉著太陽穴放鬆時,餘光卻瞥見窗外一抹熟悉的身影。
唐白?
懷戈眼前一花,再次定睛一看,那抹身影又很快融入混亂的人群中。
會這麼巧嗎?可能是身形相似?
想起唐白一係列欺騙行為,懷戈仍不放心,他對助理說:“幫我查查唐白現在在做什麼。”
助理:“是。”
*
某家餐廳包廂裡。
“你不知道懷童多趾高氣昂,在馬場,仗著路知雪,囂張得不行。”
電話那頭的人陰陽怪氣,聲音和高爾夫球場地裡被路知雪警告的人一模一樣。
唐白擠出一絲勉強的笑:“畢竟他和路知雪關係很不錯。”
“隻是關係很不錯?他們不是戀人關係嗎?”
“不是吧?”唐白驚訝,“我從沒有聽路知雪說過。”
“不是戀人?”他聲音驚喜,“真的不是?”
路知雪居然替懷童出頭了?想起每次他聽係統的話攻略路知雪時,路知雪對他的臭臉,唐白就氣得牙癢。
他秀氣的眉微微蹙起,思考後說:“我沒聽過這些消息。”
他隻說他不知道,剩下的,彆人要怎麼判斷,和他無關。
“好,我明白了。”那人顯然沒有聽出唐白的潛台詞,驚喜地掛斷電話。
沒有路知雪,失去懷家權勢的懷童還不是任他操控,他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蠢貨。
一通電話打完,唐白臉色很不好,臭著臉把水杯狠聲磕在桌子上。坐在他對麵正在喝水的婦人被嚇到,水進入肺管,不由捂著嘴咳嗽起來。
唐白神情變得厭惡,把水杯往自己這邊挪了挪。
咳嗽聲停止,婦人麵色赤紅,局促地搓手,暗黃的側臉布滿星星點點的老人斑,滄桑老態,她小心翼翼地問:“小白,你這段時間過得好嗎?”
“我聽說你出道了,媽…我很為你開心。”
婦人是唐母。
她神態疲憊,原本神采奕奕的一雙眼睛也被生活折磨,變得渾濁無光。一向挺直的腰背微微佝僂,表情局促,渾身都是對周身環境的不適應。
出道?出道了又有什麼用?
唐白煩躁:“沒什麼不好,就算不好,總比以前那些狗屁日子好多了。”
他絲毫不掩飾語氣中的嫌惡和不耐煩。唐母被他話語中的惡意刺了刺,渾濁的眼睛湧上熱意,她匆忙低頭,擦了擦眼睛,哽咽呢喃:“好就好,過得好就好…”
包廂的門被推開,送餐的服務員推著餐車進來,把餐品依次擺放好後鞠躬:
“先生您好,您的餐已經全部上完,祝您用餐愉快。”
服務員正想退出去,卻發現了默默擦眼淚的唐母,他語氣遲疑:“這位女士,您需不需要紙巾。”
唐白玩手機,眼睛也沒抬:“彆管她。”
每回見麵都要哭上這麼一回,真不知道哪來的這麼多眼淚。
煩。
服務員關懷的目光讓唐母感到局促和不安,她下意識把布滿裂口,暗黃粗糙的手往後縮了縮,怯懦地操著不太熟練的普通話:“不、不需要。我沒事,謝謝。”
“好,那祝您用餐愉快。”
服務員認識唐白。他們餐廳本就是因為私密性良好出名,麵對的人群就是明星和商務人士。
但就算認識,他也遵守了基本的職業操守,沒有多說什麼,心裡卻對唐白的行為多了一分鄙夷。
原來網上溫暖可愛善良小天使的人設都是花錢堆出來的。人設崩塌這種事,服務員也見過不少,隻是沒見過唐白這麼惡心的。
服務員退出,包廂重新安靜下來,唐白才放下手機,“我今天找你來,是有點事想讓你去辦。”
自從唐白回歸懷家後,就再也不允許唐母他們和他聯係。唐母唐父的電話號碼都被唐白拉黑,隻有有事的時候,唐白才會主動聯係他們。
唐母請求:“在說這些事情之前,我能不能幾句話?”
“說吧。”唐白施恩一樣的語氣,百無聊賴地擺弄餐盤。
“你爸…”婦人瞥見唐白臉色變得難看,又急忙改口:“唐業他很想你,現在身體狀態稍微好轉了,但是醫生說還是不能放鬆警惕。你能不能,能不能去看看他?他很想你。”
唐業是唐白的父親,做了手術後,病情有所好轉,但是還是不能下床走動,也無法出院,情況還是不容樂觀。
唐白不耐煩地吃了一口甜品,隨即皺眉。
真難吃。
他放下叉子,敷衍地推脫:“沒時間,沒辦法去。”
兩年來,唐母問過唐白不下數十次,每一次,唐白的理由都是這個。想起離開前唐業對她的請求,唐母著急道:“能不能,能不能擠出一點時間,一點就好,你爸…唐業他,他真的身體不行了。他真的很想你,就去見一麵好不好?”
到最後,唐母的語氣近乎哀求。
但唐白的想法絲毫沒有鬆動,他反問:“懷童呢?他不去?”
“懷童,他是個好孩子。”唐母雙手交握,低下頭,不敢和唐白對視,囁喏:“是個好孩子,我們不能拖累人家…”
唐母不懂為何唐白會對懷童有這麼大的惡意。唐白讓他們對懷童做的事都太過分,但唐白的請求他們無法拒絕。每做一次,唐母心裡便多一分愧疚,每天都活在不安自責裡。
懷童離開他們後,她和唐父才像鬆了一口氣,喘上氣一樣大口呼吸。
唐白打斷她的囈語,嘲諷:“行了,次次都說懷童是好孩子,那我就是壞孩子了?”
“覺得他是好孩子還幫著我這個壞孩子害他?真有趣。”
壞孩子沒人喜歡,隻有懷童這種好孩子,才會讓人喜歡。唐白心裡的惡意變得濃烈,恨不得讓懷童永不能翻身。
他話裡話外都是刺,刺得唐母說不出話。
唐母小學畢業後就沒有再能讀書。她沒有什麼文化,平時也不怎麼會說話,此時麵對唐白咄咄逼人的質疑,眼裡不由湧上淚光,笨拙解釋:“不是這樣…隻是,”
唐白不想給她解釋的機會,那樣太浪費時間,他揮揮手,“行了,彆說了,煩。”
“我今天找你不是想聽你說這些。”
唐母用手抹了抹眼淚,低頭:“是我不好。”
………
結賬時,還是那位服務員,他把賬單出示,到付款階段,餐桌上卻遲遲沒有人動。
服務員忍住對唐白的鄙夷,“本次一共消費5234元,請問是刷卡還是…”
唐白用手指指唐母,不在意地說:“她付。”
“我?”唐母錯愕。
“你有錢的吧?”唐白嘲諷,“懷童離開前不是給了你們一大筆錢嗎?怎麼,這麼快就用完了?”
唐母沒動過那張卡,那是懷童的錢,不是他們的。
她著急地去拉唐白的手,說:“沒有錢,你爸的醫藥費還沒有著落,小白,你能不能幫忙付了?”
爸?唐白不是富二代少爺嗎?服務員的目光變得怪異。
唐白像是被人窺見見不得人的秘密,他生氣地把拉著他手的婦人甩開:“我付就我付!彆拉著我!寒酸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