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柳幾乎是懷著英勇就義,奔赴殺場的心情走進了樹林裡。
林子裡的野草不高也不低,恰好沒過小腿,她要是蹲下來,隻堪堪能擋住下麵。
這樣半當眾放水也太過羞愧,萬柳往裡麵走去,她邊走邊拿著棍子敲打,生怕再鑽出條蛇來咬她一口。
越往裡麵走,樹木愈發高大,光線也昏暗下來,再走就看不清楚路了,於是她選了處矮樹叢,打算就在這裡解決問題。
萬柳抓著褲腰,回頭朝外麵看了一眼,康熙站在林子邊,也正朝她看來,侍衛背著身圍成一圈守護著他。
她見還在他們的視線範圍之內,也也管不了那麼多,弓著身子背過身,解開褲子蹲了下去,還用上了凱格爾呼吸法,試圖壓低嘩啦啦的水聲。
這一壓時間就拖得長了些,她的艾草包沒了用處,蚊子尋到了美味可口的飯菜,嗡嗡嗡直朝她撲來。
萬柳邊壓水花,還得忙得雙手亂飛驅趕蚊子,屁股上又癢又痛,被蚊子狠狠光顧了,她下意識抬起手,一巴掌拍了上去。
清脆的聲音之後,她也終於借機暢快放完了水,暗自咒罵了幾聲該死的蚊子,提著褲腰站了起來。
她手邊著褲腰帶,邊抬起頭隨意四下打量。然後,看到前麵不遠處,兩雙亮得發綠的眼睛,正直直盯著她。
哇,兩隻二哈。
萬柳咧開嘴笑,沒想到這裡也能看到二哈。笑到一半,她就哭了出來。
這他媽哪來的二哈,這是狼!
“狼啊!”
萬柳提著褲腰,驚聲尖叫直衝雲霄,轉身就往外逃竄。狼見她一逃跑,也不甘落後,立刻撒腿朝她飛撲過來。
聽到身後傳來的動靜,她嚇得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使出了洪荒之力跑得飛快。
可她兩條腿,再快也快不過狼。幾步之後,隻聽得嘩啦一聲,狼的前爪搭在了她的後背上,直接把她外麵的袍子撕裂開,她人也被撲到了地上。
狼的喉嚨咕隆直抽動,張著血盆大口,撲向萬柳的脖子。
頓時,腥臭氣直撲萬柳的腦門,她惡心得直想吐,掙紮著往旁邊躲,卻被狼抓死死按著無法動彈。
萬柳隻能閉上眼等死,絕望之中,她還想著這樣的死法,以後連墓誌銘都不好寫。因為一泡尿犧牲,也實在是說不出口。
狼尖尖的牙齒,相距她的脖子,不過隻有幾毫米的距離。
電光火石間,狼的腦袋突然往旁邊一偏,溫熱的鮮血灑了她一頭一臉。
萬柳哆嗦著回過神,她睜開眼睛一看,旁邊康熙手持著匕首,與另外一條趕上來的狼已經搏鬥起來。
狼閃騰挪躍,被殺紅了眼,怒吼著朝康熙亂撲,他的衣袖生生被狼扯得掉在手邊。
萬柳看得心都揪成了一團,生怕他有半點閃失。她也顧不上害怕狼了,後麵還有更恐怖的豹貓呢。
她連滾帶爬翻身爬起來,四下尋找趁手的工具,好隨時撲上去幫忙。
幸好侍衛們及時撲上前,幾人把萬柳與康熙護在了中間往林子外退,其他人上前去解決狼。
萬柳急忙上前,上下打量著康熙,急得連聲問道:“皇上,你身上可有哪裡受傷?”
康熙隻手臂上被狼抓了一道淺淺的血痕,聽她聲音都在顫抖,眼裡都是驚恐,又滿身滿臉的血,反過來笑著安慰她道:“我沒事,你彆害怕。你可有受傷?”
萬柳緊緊提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下了大半。她搖了搖頭,這才感到了後怕,連話都快說不出來,雙腿也酸軟得跟麵條一樣,走路走困難。
康熙要是為了救她受傷,她就算僥幸從狼嘴裡逃出一條命,也會被太皇太後活埋了。
外麵的天色已暗,侍衛們很快拖著兩條死狼走了出來。萬柳也去水邊洗乾淨了手臉,血腥味卻仍然縈繞不散。
回去的時候,萬柳也沒有堅持再騎驢,聽康熙的安排,與他共騎一馬回南苑。
康熙把她從狼嘴裡救出來之事,太皇太後肯定會知道,她現在還命懸一線,他是她唯一的靠山。
彆說與他共騎,就是她當馬給他騎,她也沒有二話。
康熙騎的是蒙古馬,高大威風凜凜,萬柳踩著馬蹬,被他輕鬆舉上了馬背,隨後他抓著韁繩翻身而上,坐在了她的身後。
萬柳後背隻剩下了裡麵的一層裡衣,貼在他的胸膛上,暖烘烘的像是在被架在鐵板上燒烤。
她現在的社死恐高已經全被治愈,滿腦子隻有怎麼在太皇太後手下逃過一劫。
她自嘲地笑了笑,看吧,人哪裡來的那麼多臭毛病,還不是過得太好慣出來的。在麵對生死難關時,這些根本不算什麼事。
康熙拉著韁繩,見她僵直著身體,後背挺得筆直,不禁笑著道:“你且放鬆些,當心繃得太緊,明天起來會全身酸痛。”
萬柳為了保命聽話得很,立刻塌下了肩膀,他說什麼她就聽什麼,還主動往他懷裡靠了靠。
雖然她身上都是狼血的氣味,但幸好還剩下幾個艾草包,能夠驅散一些味道。
這樣的投懷送抱,也不算太寒磣,希望他能受用。
康熙把萬柳摟在懷裡,心下激揚,也朝她靠近了些,在她耳邊輕聲道:“彆怕,狼有時也怕人。這邊的林子裡有麋鹿,隻數量稀少。
怕被狼與狐狸吃光了,我下令這裡看守的海戶,見到狼就格殺勿論,以後就很難遇到狼了。”
萬柳聽到這裡居然有麋鹿,振奮起了些精神,好奇地問道:“打獵時打不打麋鹿?”
康熙笑了起來:“麋鹿很少見到,再打可斷了根,得好好保護它們。”
萬柳還是挺感概,他們對動物的保護,不比後世來得少。打獵也分時節,絕對不會在動物發·情.交.配期去行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