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南苑回來之後,又一直病著,怕病氣過給了她,更無法去看了。沒想到姐姐還記著我,直讓我這臉啊,都沒地方擱。”
銀芽在榻上側著身子坐了一半,恭敬地道:“回萬主子,主子懷孕前些時日,總時不時見紅,隻得在炕上躺著。
後來倒好了些許,能下炕走動走動。隻是主子一直很瘦,皇上賜了許多補身子的補品,主子吃了也不見長肉,隻肚子大了些。”
萬柳心裡輕歎,先前德嬪一直擔心孩子再被送去給他人養,封了嬪之後估計能睡個好覺。
但是宜嬪的五阿哥被抱到皇太後跟前去後,德嬪估計又得睡不著了。
為了禮尚往來,萬柳也不敢送德嬪吃食,想了想靈機一動,說道:“銀芽你且等等,我無法親去看她,就寫封信給姐姐吧,你順帶替我帶回去給姐姐。”
銀芽忙應下來,在一旁恭敬候著。萬柳提筆洋洋灑灑寫了一張紙,上麵除了恭喜烏雅氏升份位,就是一堆常見的問候之語。
萬柳提著的筆停頓了片刻,最後還是寫了幾句稍微實在點的話。
“姐姐無需太過勞神,上天自會有自己的安排。如果你對著鏡子笑,鏡子也會對著你笑,如果你對著鏡子哭,鏡子也會對著你哭。
妹妹不知從何處聽到一句話,與姐姐共勉:不要在夢境的縫隙裡哭哭啼啼的。”
萬柳一直非常喜歡咒回的這句經典名言,對於操蛋的生活人生,該抱怨抱怨,該罵的時候罵。
罵過哭過就算,不能一直沉迷其中,不然日子還過不過啦?
她不強求烏雅氏能聽進去,從沒有把自己的生活哲學強加於他人身上的習慣,不過是儘到自己的本分,說出她能說出的勸慰之言。
寫完信,萬柳看著烏雅氏送來的人參鹿茸,又犯了愁。
雖然她不喜歡吃這些玩意兒,可人參畢竟貴重,隻回一封信,是不是太拿不出手呢?
吃食藥材這些東西,萬柳打死都不會送,思索片刻之後,乾脆去匣子裡翻出以前被康熙嫌棄的金首飾,忍痛拽了兩顆金珠子下來放進信封裡,然後封好交給了銀芽道。
“你把這個給姐姐,我與姐姐雖然與她多日未見,但時刻記掛著她,我們之間的情分,情比金堅。”
銀芽接過信回去了,萬柳吩咐秋月:“把匣子拿下去收起來吧。”
秋月看了看那根人參,問道:“主子要不要吃,奴才拿去廚房裡讓他們燉湯,恰好用來補身體。”
萬柳失笑,她平時吃了睡睡了吃,雖然臉上不顯,但是腰都膨脹了一圈,再補那還得了。
“不用,這麼貴重的補品,得省著點,等到救急的時候再拿出來用。”
秋月收拾好了匣子下去,萬柳摸了摸自己的腰,喃喃地道:“不行,得減減肥,不然衣服都要被撐破了,養病養了一身肉,這說不過去啊。”
於是萬柳又在自己的快樂日常中,加上了一條不那麼快樂的卷腹鍛煉。
晚上等屋子裡伺候的人退下之後,她躺在炕上先拉筋,再開始練習卷腹。
這具身體從沒有鍛煉過,弱得很,第二天早上,萬柳隻一動,就覺得腹部又酸又痛。
她本來不想起床,可實在憋不住,得去放水,她隻得呲牙咧嘴,小心翼翼從炕上滑下來。
腳步落地的時候一震,她又抬頭望天,酸爽的滋味難以形容,她幾乎沒有大叫出聲。
秋月見萬柳走路跟飄一樣,忙上前攙扶住她,急著問道:“主子你怎麼了,奴才見著昨晚睡前,主子都還好好的啊。”
萬柳擺了擺手,輕輕道:“沒事,過兩天就會好。”
秋月見萬柳的神情,怎麼都不像沒事的樣子。不過萬柳一直主意正,秋月跟在她身邊也有一段時日,早已了解她的性子,不敢再多問,伺候著她去淨房洗漱。
才吃完早飯沒多久,康熙就來了。萬柳靠在軟墊上休養生息,隻得站起身準備請安。
她腰一軟晃了晃,她輕輕嘶了聲,康熙一個俯身,順勢攬住了她的腰:“怎麼這麼不小心,仔細摔著,咦......”
他頓了頓,手在她腰上撫摸了幾把,“這腰,好似與以前不一樣了啊。”
萬柳直想罵娘,她自己的身體,想胖就胖,想瘦就瘦,吃他家的米了,他管得著嘛?
不過萬柳想到的確吃了康熙家的米,而且現在她是偷懶不上班,在老板麵前還是得低調些,於是氣焰頓消。
她乾脆靠在了康熙懷裡扭了扭,按住他的手咯咯笑道:“奴才怕癢,皇上可彆摸了。”
康熙被她這貼著幾扭,頓時覺得屋子裡的地龍太熱,他反手握住她的手,還摩挲了幾下,眼神暗了暗,笑道:“嗯,既然你怕癢,那我就饒了你這次吧。”
他半擁著萬柳走過去坐在塌上,上下仔細打量著她,臉龐白皙中透著紅,好似圓潤了些許,氣色也很好,完全看不出還病著。
萬柳提著茶壺倒茶,垂著眼瞼隻能由他打量,心裡卻哀嚎,臉色會不會太紅潤了,然後被叫回去上班啊?
康熙吃了一口茶,笑著問道:“給烏雅氏寫信了?”
萬柳沒想到康熙這麼快就知道她給烏雅氏寫信之事,不過信裡也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坦坦蕩蕩承認了。
“姐姐聽說奴才病了,打發銀芽送了人參鹿茸這些貴重補品來給奴才。可是奴才怕過了病氣給姐姐,不能親自上門去道謝,最後寫了封信去給她。”
康熙往後靠了靠,斜著她道:“昨兒個我恰好在,看到你那兩顆金珠,覺著有些眼熟。虧你想得出來,更好意思拿得出手,你就不能整串送出去,讓你的情意更堅固些?”
萬柳被嘲笑也不在意,反正聽聽就過去了。全送是絕對不會全送的,她隻隨口恭恭敬敬連聲應是。
康熙見她認錯態度好,也不再多說,轉而笑道:“不過你倒是想得開,佛也沒有白念,你笑鏡子裡的你也笑,你哭鏡子裡的你也哭。
單憑心胸寬廣這一點,誰都比不上你,這心境一開朗,病也好得快。你看你現在身體多好,氣色紅潤,生機勃勃的。
你既與烏雅氏交好,有空也多勸勸她,她懷孕之後身子一直不好,再這樣下去可不行。”
萬柳心道,我勸一百句,還不如你說一句,她的孩子以後由她自己養。
不過這些話她不能說,說出來就是大大的僭越。她看到宜嬪的孩子被送給皇太後養之後,這才明白生母的份位高低,不是能不能親自撫養孩子的關鍵。
那最後隻剩下一條,就是康熙為了防著母子太過親近,以免後宮影響到前朝。
她早就知道天家親情有限,現在看到也隻是多感慨了兩句。反正她現在沒有孩子,以後的事,留待以後再操心吧。
康熙說什麼萬柳都說好,他說著說著就湊了過來,手也不客氣地撫上她的腰,聲音中帶著說不出的曖昧。
“嗯,心寬,這裡也寬了不少。既然你病好了,咱們是不是該來探討探討,你的書讀得怎麼樣,學到了什麼本事。”
萬柳側身躲避,嘟著嘴可憐兮兮地道:“回皇上,奴才一直在認真學習,不過奴才愚笨,看了書也沒有學會。
奴才就想學以致用,隻看書不練習怎麼行呢,於是奴才就勤學苦練。可學著學著,就不小心閃到了腰,奴才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好呢。”
康熙收回自己空蕩蕩的手,瞪著她生氣地道:“以後不許你自己瞎練習,得等著我一起練!”
他見萬柳害怕得要哭不哭,生生咽下了所有的遺憾,臉色緩和下來,溫言細語地道:“聽話啊,這事你自己練不好,就拿我......,得跟我,跟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