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一章(2 / 2)

她不知道康熙懂不懂,興許他懂,興許他不願意去懂。

天色已經越來越暗,康熙朝亭子走過來,萬柳見到他疲憊不堪,臉色也不大好,說道:“皇上,要下雨了,不如先回去吧。”

康熙在石凳上坐下來,吐了口氣後方悶悶地道:“不用,夏天的雨下一陣就停了。我帶你去瑞珠院,咱們順便在那裡用晚飯,下雨了正好在上麵看整個暢春園的雨景。”

隻略作歇息,康熙與萬柳便去了後湖。坐船上到孤島,瑞珠院是一座三層的高樓。登上樓頂,站在廊簷上,便能將整個暢春園儘收眼底。

梁九功領著小太監,也提著飯盒走了上來。康熙讓他們去搬了桌椅到廊簷上,將飯菜直接擺在了外麵,便斥退了他們,隻留下了兩人安靜用飯。

康熙親自提起酒壺,倒了杯酒放到萬柳麵前,說道:“這是葡萄酒,喝了對身子好,你且嘗嘗看。”

萬柳見到琉璃杯中紫紅色的酒,她頗有興趣拿起來聞了聞,然後嘗了一點,又酸又澀,就是以前買來幾十塊錢的紅酒,也比這個口感好。

她對自己的酒品也不大有信心,雖然喜歡酒,還是很快便放下了酒杯,說道:“奴才不會喝酒,皇上還是自己喝吧。”

康熙也不再勸,喝了一小杯酒,豆大的雨點就開始劈裡啪啦砸下來。

雨越下越大,在湖麵上蕩起圈圈漣漪。整座暢春園都被雨霧包圍,雨中隻能看到模糊的廊簷樓閣與高大的樹木。

萬柳放下筷子,站起來去廊簷邊看雨,康熙見狀,也跟著走過來,站在了她的身邊陪著她。

雨水被風斜吹在臉上,原本的悶熱散去不少,萬柳頓覺神清氣爽。她眯縫著眼,感受著撲麵而來的雨,耳邊隻有嘩啦啦的落雨聲,天地間一片混沌,她覺著自己快飛升了。

康熙背著手站在高處,心中的鬱氣也隨著瓢潑大雨漸消。他轉頭看向萬柳,見她滿臉的享受,不由得伸出手去,緊緊握住了她搭在廊簷上的手:“這裡是不是很好?”

萬柳點點頭,“嗯。皇上,奴才可不可以以後就住在這裡?”

康熙頓了下,說道:“不行。島上來回得坐船,不方便。還有得顧著十二,周圍都是湖,他還沒有學會遊水,又貪玩好到處跑,若是掉進湖裡,那可不得了。”

萬柳說道:“等十二去上書房上學了,奴才再住進來呀。那時候他也已經學會了遊水,就沒什麼顧慮了。”

康熙無奈地道:“這裡地勢偏僻,平時上來遊玩一下就足矣,天天住在這裡,就冷清寂寥了。”

萬柳仍然不放棄,說道:“皇上這句話真是,什麼叫冷清寂寥。不管奴才住在哪裡,也就在院子周圍轉轉,跟住在這裡又有什麼不同。”

康熙說不過她,隻得退了一步,說道:“若你其他地方住膩了,想倒瑞珠院住住,我陪你來住上幾天就行,長住就算了。我先前還想著,紫雲堂離清溪書屋還是有些遠,當時隻那裡的院子精致又安靜,想著你會喜歡,便讓你住在了紫雲堂。

現在十二漸漸大了,又有蘇嬤嬤在,你得早些放開手,讓他學會獨立。你還是搬到清溪書屋來住,平時去看看他就好。”

隻有帝後才住在一起,萬柳忍不住想笑,抽回手,故意驚喜看著他,問道:“皇上這是要封奴才做皇後?”

康熙直直看著她,慢吞吞地道:“你想做皇後?”

萬柳心裡冷哼,點頭道:“這天下的女人,誰不想做皇後呀,這可是天大的榮幸。”

康熙伸手替她撥開粘在臉上的發絲,手指撫上她的眼角,“你的話太不夠真誠,這裡露了餡。不過做皇後,也不是不可以。隻是你要想清楚了,若是以後我走在你前麵,你又是皇後,一輩子都出不了宮去與十二團聚。”

萬柳心道十二做皇上不就得了。不過這句話太嚴重,她就算再囂張,也不能說出口。

康熙說的也是實話,沒見到哪朝太後不住在宮裡。就是吉祥物,也得在宮裡呆著,隨時被拉出來展示一下,以示皇帝的孝道。

康熙覷著萬柳的神色,溫聲道:“不過你的份位也該提一提了,你想要什麼份位?”

萬柳驀地轉頭看著他,毫不掩飾臉上的驚訝。這也太過兒戲了,份位還真有討價還價的,要不要乾脆猜拳算了?

“皇上,你這句話問得,奴才真的是不知道如何作答。”

康熙笑,說道:“你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告訴我。”

萬柳嗤笑,說道:“皇上真是太極高手,不過這招數也太.....,就跟人使用猴子偷桃一樣。”

康熙怒了,瞪著她氣急敗壞地道:“你打哪兒聽來的這些話,什麼好的不學,儘學些上不得台麵的東西。”

萬柳翻了個白眼,拉長聲音道:“皇上,大家年紀都這麼一大把.....”

她瞪圓了眼,嫌棄地看著康熙:“皇上,你馬上就要做汗瑪法了。”

康熙有點莫名其妙,說道:“是啊,老大的孩子,約莫十月就會出生。”

萬柳悄然往旁邊閃了一步,撇了撇嘴,“真是,皇上升了輩分,害得奴才也平白無故跟著變老了。”

康熙:“......”

他伸手去擰她的臉,“跟你說份位的事,你東扯西扯,嘴裡沒個正行。”

萬柳不客氣拍開他的手,乾脆問道:“皇上,是不是你又要升誰的份位,所以要把我也一並帶進去?”

康熙頓了頓,半晌後說道:“沙俄同意了勘定邊境。五月份索額圖並張翮鵬,佟國綱等使臣從京城出發,前往色楞格與沙俄談判。行至喀爾喀,恰遇到了噶爾丹侵犯喀爾喀,那裡打了起來,索額圖他們沒辦法,隻得返回了京城。”

萬柳一愣,她知道準噶爾與康熙可是打了許多年仗。三藩與台灣才沒消停幾年,大清又要開始打仗了。

“噶爾丹野心勃勃,喀爾喀隻是他的開始,蒙古其他部已經派人進京求助。就是他們不派人前來,我也絕不會坐視不管。

青海西藏等地區,絕不能落到噶爾丹手裡。而且,我懷疑噶爾丹與沙俄有勾結。仗要打,邊境地區的界線,也要早些定下來。”

萬柳十分敏感,直接問道:“皇上要派誰去與噶爾丹打仗?”

康熙沉默片刻,說道:“北方打仗,與南方又不同。北方天氣嚴寒,不熟悉那裡氣候的將士,去了也會水土不服。

如今朝中能與噶爾丹一戰的,福全與常寧,簡書他們我都不太放心,佟家兄弟勉強還行。我還是放心不下,打算禦駕親征。”

萬柳明白了,康熙又要提拔佟貴妃。不過她現在已經是皇貴妃,若是再升一升,就隻得是皇後了。

康熙深深歎了口氣,語氣凝澀,說道:“佟氏一直臥床不起,也熬不了多久了。”

萬柳心裡說不出的感覺,憤怒有,無奈有,鄙夷有。

沒什麼比見到死對頭升官發財讓人更鬱悶的事。可現實又令人頭疼,拋開佟貴妃是他嫡親的表妹這層關係不說,大仗在即,康熙都要親自上了,就剩下那麼幾個能與噶爾丹一戰的人,他總不能因為兒女情長,置天下江山於不顧。

道理都懂,萬柳還是覺著氣不順。她走到桌邊拿起酒杯,慢慢將紅酒一飲而儘。酒水入口,不僅酸澀,連著嘴裡都變苦了。

康熙見萬柳臉色不好,歉疚的話怎麼都說不出口,隻得轉過頭,看著雨中漸漸黑下來的天。

興許是酒意上湧,萬柳心中更加煩躁,她揚手將酒杯扔進了雨幕裡,挑眉看著康熙,分外不客氣地道:“皇上以後絕對能稱得上千古一帝,不算子女後妃的人數,就憑著擁有最多皇後這一點,皇上這帝王名聲,就能流傳千古了。”

康熙想生氣,對著她亮晶晶的眼眸,氣又氣不起來。想解釋,又實在說不出口。

他臉色變幻不停,一時間尷尬不已。

萬柳打了個酒嗝,聞到酒氣,她頭更暈了。

酒壯色人膽,她嘴角含笑,笑意卻不達眼底,上前一步,墊著腳尖揪住他胸前的衣襟,將他抵在廊簷上,膝蓋不客氣頂了上去。

康熙驚駭地看著她,問道:“你想做什麼,你可彆亂來!”

萬柳放開他的衣襟,手不客氣朝下探去,輕笑著道:“嗬,男人,真是口是心非,你不就一直想著嗎,還擱這裝蒜呢,彆逼逼啊,再逼逼仔細著我打你入冷宮!”

康熙:“......”

他呼吸愈發沉重,低頭要去親她。萬柳頭一偏躲開了,伸手攬住他的脖子往下壓,低喝道:“不懂怎麼使用口舌了嗎?”

康熙臉漲得通紅,刺激怒意交織,他顧不上她的囂張,被她摁著半蹲在了她麵前。

風雨不停,康熙與萬柳靠在廊簷上,起起伏伏,全身都被雨水濕透。

他的喘息低吼被雨聲淹沒,覺著自己也像是在風雨中的小舟,被風浪拋起來,再重重落下去。

最後兩人跟落湯雞一樣,坐在地板上,背靠著廊柱休息。

康熙側頭看著萬柳,她正神思恍惚盯著某處。頭發披散下來,貼在雪白的臉龐上,看上去既楚楚動人,又像是野人一樣,詭異般令人著迷。

他回味著先前蝕骨般的感覺,眼裡的火星忽地一下重新被點燃,呼吸灼熱,翻身過去,啞聲道:“再來!”

萬柳回過神,輕輕笑了笑,快槍手再來一次,肯定會堅持得長一些。

她將他掀開,反壓在身下,手指挑著他的下巴,指甲輕輕劃過去,挑釁地道:“都上做汗瑪法的人了,還不知道節製。仔細著你的腰,可彆閃著了,還是由年輕人幫著你點吧。”

康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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