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頭的風景高遠,涼風悠悠。黨%
傅爸夾在中間打圓場,拉著喬西過去,可惜喬西膝蓋的擦傷剛結痂,不方便走路。
“最近都沒看見你,很忙嗎?”傅爸問,久經商場的人心思深,表麵都和氣,但他對喬西不是假情假意,全看在已故的老太太麵上,畢竟以往老太太可勁兒稀罕喬西。
喬西說:“還行,這兩天比較空閒。”
“難得你有心來一趟。”
傅爸很會說話,兩三句就把剛剛凝滯的氣氛緩和。
喬西想把花放下,無奈不好蹲下去,怕痂繃開,自從摔了一跤簡直受罪,起先彎膝蓋時稍不注意痂都會裂開流血。一旁的傅北把花接過,彎身替她放下。
動作一點不遲疑,下意識的行為。
五年前梁玉芷不接受她倆這樣,現今依然如此,隻是傅爺爺沒發話,輪不到他們管。她看了看傅爺爺,傅爺爺態度一向耐人尋味,他從來不嚴厲斥責反對,亦一點不支持,對著喬西也好傅北也罷,都一個樣,摸不準他到底什麼想法。
不過肯定是不同意的,隻是做得不會太過。
祭拜費不了多長時間,跟傅家梁家的人沒什麼好敘舊的,喬西上完香就走,臨走前客套地和一行人招呼一聲。
傅爸笑著說:“有時間回大院了,就過來吃頓飯,你師姐她們回江城了。”
算來,喬西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過兩位師姐,好像自從老太太去世了,師姐們漸漸就沒了影,亦不怎麼去大院。她點點頭,“行,一定去。”
其實還是走個過場,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關係,大家都在裝樣子,傅家會歡迎她嗎?不見得會,傅爺爺和梁玉芷始終自欺欺人,當年就沒把事情說穿,直到傅北出國了,對喬西還是典型的長輩樣子,可心裡究竟怎麼想的,不難猜到。
傅家的麵子重要,不會撕破臉皮。
望著喬西走了,傅北眉間隱隱不耐。
梁玉芷終於憋不住,斂了斂神色,提醒道:“再點一柱香。”
傅北沒點,撂下一句:“祭拜完了,我去山下等你們。”
傅爺爺的臉色這才變了,嚴厲道:“想去哪兒?留著,哪兒都不準去!”
可傅北充耳不聞,徑直穿過他麵前,兩三步就走開。
傅爺爺氣得臉頰肉都抖了抖,傅爸和梁玉芷在一旁噤聲,說也不敢說,勸也不敢勸。隻有梁晉城,眉尾一挑,若有所思地看著傅北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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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西沒料到傅北會跟過來,她走得慢,傅北跟上了也不吱聲,相對默然。
各自都明白,挺難分得清。
喬西倒不氣,慢吞吞走出一段路,身後的人忽而說:“走慢些。”
她停了一下,偏頭看了看,不在意這些細枝末節,隻問:“你舅舅為什麼來了?”
老太太明著表示過許多次,不喜歡梁晉城,就不應該讓他去祭拜。
“外公沒時間,代他來的。”
梁家傅家雖是姻親,卻有些不對盤,親家即冤家,反正這麼多年就那樣,有點相互看不上的意思。
墓園的路蜿蜒曲折,坡度大,這麼遠走下來,痂還是裂開了,一絲絲滲血,喬西沒感覺,還是傅北先發現。因為腿不方便,最近都不能開車,所以今天是打車過來的,傅北讓她坐自己的車,荒郊野外的,喬西沒拒絕,畢竟這裡可不好打車。
“痛不痛?”傅北倏爾問,語氣裡竟有兩分關切的意味。
喬西怔了怔,以為聽錯了,後知後覺沒吭聲,傅北擰開一瓶沒喝過的礦泉水,浸濕紙幫她擦膝蓋周圍的血。
突如其來的轉變和溫柔,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喬西眨眨眼,低眸,一個坐著一個彎著腰,便無意瞧見這人卡其色內搭的v領裡,形狀姣好的白嫩柔軟,傅北的頭發被山上一陣一陣的風吹得有些亂,耳後突地垂下兩縷發絲,柔柔貼著細細的脖頸,發尾正正鑽進深深的溝壑之中。
靠得近,就能聞到對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絲絲入鼻。
“彆擦了,”她擋開傅北,自己抽了張紙,“我自己來,不用你。”
白天山頭的風尤其溫柔,輕拂著,跟沒有重量的鴉羽似的。傅北讓開,又拿了瓶過來,這瓶是給喬西喝的。
“回小區?”
喬西頭都沒抬,“店裡,還有事情要做。”
明晃晃的好,她不怎麼接受,亦改變不了僵持的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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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的氣溫徹底降了下去,保持十幾度沒變過,南方一貫濕冷,空氣乾燥得不行。
花店照舊每天送花上門,喬西對此沒有半點感動,久了,毫不理虧地照單全收,用以裝飾店鋪。客人誇花好看,她就順手抽兩支送人。
客人怪不好意思的,“一大束多漂亮,拆開可惜了。”
說是這麼說,還是會接下。
喬西不在意,“喜歡可以多拿兩朵,反正放這兒沒幾天就枯萎了。”
客人隻笑笑,沒有多拿。
擦傷結痂特彆癢,脫落非常緩慢,喬西都快沒耐性了,懊惱那天就不應該出門扔花,早該這麼送人的,省得倒黴。
送花趕不上收花的速度,等到痂全部脫落那天,店裡櫃台上已經塞滿了各種各樣的花。膝蓋不方便,原本答應過周一要去秦肆那裡幫忙,結果沒能如約,秦肆的爸媽來江城了,她忙著應付家長沒空過來。
早上萬三路過,竟買了一堆營養品過來,不知是他要送還是誰要送,他叮囑喬西:“記得都吃了,彆放著。”
認識這麼久,喬西知曉萬三不是那種會主動關心彆人的人,心裡奇怪他怎麼忽然變得這麼好,嘴上還是客氣地說:“謝謝萬哥,破費了,買那麼多。”
萬三爽朗地笑道:“下回出門注意點,彆又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