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就著房梁上的積塵寫下幾個字:“逆神旗?那是什麼?”
百合少女的談興很濃,她用手玩著鬢角發辮,諷刺的一笑:“傳說中一件能逆天改命,奪天地之造化的至寶。據說戰神葬天,愚公都曾得到,持之逆伐諸天,有許多人猜測這逆神旗落在霸武王秦沐歌的手中。
不過我在這座藏書樓呆了十幾天,從上到下翻了個遍都一無所獲,這裡根本沒有他們想要找的東西。”
楚希聲麵皮微抽,女孩話裡麵透露出來的信息很驚人啊。
她似乎也不是什麼正經的內門弟子。
他又寫下一行字:“閣下貴姓,何方高人?”
少女灑然一笑:“我姓陸,一介普普通通的內門弟子,當不得高人之稱。”
這一刻,楚希聲忽然心神微動,看向了不遠處的一扇窗戶。
就在他目光所及處,一張通體縈繞著黃色靈光的紙鶴,驟然從窗戶外穿梭入內。
奇怪的是,明明這一層的所有窗後都有凶徒看守,卻無人查知這紙鶴的蹤跡,竟對它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那紙鶴飛入進來之後,先是撲扇著翅膀,在圍繞著頂部的梁柱盤旋了一陣,然後軀體一晃,靈巧的滑翔至楚希聲麵前懸停。
這紙鶴,是衝自己來的?
楚希聲眼神茫然不解,他稍稍猶豫,還是將紙鶴拿在了手中。
這竟是一封信,當楚希聲將紙鶴展開,隻見黃紙的兩麵都寫著幾行繩頭小字。
楚希聲首先看的是落款,那竟然是一個朱紅色的官印,印中是九個端端正正的隸字——秀水郡錦衣千戶曹軒!
楚希聲看了之後既心生凜然,又暗覺不解。
這位堂堂的錦衣千戶,怎麼知道他?
此人用符信聯絡他,又是什麼目的?
楚希聲按捺下了心情,逐字逐句的看符紙上的文字。
這封信先是簡略的介紹了一下情況,然後講敘家國大義,希望他能俠義為懷,挺身而出,與錦衣衛裡應外合,殺死血風盜團的八品術師,助朝廷剿滅這群作惡多端的惡盜。
如果楚希聲答應,可在這張符紙上留字,錦衣衛的人馬會在外發起強襲配合,給他製造機會。
一旦事成,秀水郡千戶所必有重賞。
讓楚希聲在意的是,這封符信的末尾處,還隱晦的提到了他們兄妹兩人的‘路引’與‘戶籍’。
古時但凡人員遠離所居地百裡之外,都需由當地官府發放路引,否則便要依律治罪。
大寧對戶籍的管理很嚴格,三年一查,案戶比民,方便朝廷掌握地方,征收人頭稅。
沒有正規戶籍的人,不但會按逃戶之罪論罰,也無法加入任何武館就學,更不得做生意,參軍,參與科考等等。
三個月前兩人落戶秀水郡,不得不從黑市花錢購買路引。
真正的楚希聲與楚芸芸,是從東州泰山郡遷來的人家,因遭遇盜匪,全家橫死。
他們的路引卻留了下來,被兩‘兄妹’買來當做落戶秀水君的憑證。
女孩也把螓首伸過來看楚希聲的信。
楚希聲百般遮掩卻無濟於事,畢竟房梁上的空間有限,他不敢鬨出太大的動靜。
這女孩也是沒皮沒臉,整個人都快貼到他身上了。她的力量還很大,一手就將楚希聲的臂膀掰了回來。
楚希聲無奈之下,隻能任之由之。
幸在女孩看完信之後,就退了回去,‘嘖嘖’有聲道:“這李道規的手段當真了得,錦衣衛估計是被他逼得走投無路,才會找你一個養元功都沒到第二重的弟子出手。
還有,你的戶籍似乎有問題?這是錦衣衛慣常的手段,威逼利誘,軟硬兼施。他們現在是先禮後兵,如果利誘不成,那就以勢威逼,讓你不得不就範,為他們拚命。”
楚希聲的臉色,卻一陣陰晴不定。
他的軟肋,還真被那姓曹的給拿捏住了。
他沒法輕易放棄現在這個身份,這意味著他們在正陽武館三個月的努力,都將付諸東流。必須走其它的途徑,謀求純陽秘法。
還有那副睚眥圖——他們努力了這麼久,距離這副隱藏著極大隱秘的圖僅差一步之遙。
楚希聲深深一個呼吸,平複下了心緒。
他再次把目光轉向房梁下方,一邊觀察情況,一邊看著自己眼裡的虛幻熒屏。
拚命是不可能拚的,不過他還是想看看情況再做選擇。
有係統爸爸,他未必就沒有機會。
楚希聲四麵掃望,目光最終落定在一位男子身上。
那些凶徒絕大多數攜帶兵器,唯獨此人是背負著一把桃木劍,身上也貼著幾張符籙。
這一看就是對方的術師,術法厭金,術師在修為至七品之前,不會在身上攜帶任何金屬。
可楚希聲怎麼看,都覺此人不對勁。
這個男子的身材太矯健了,穿著一身寬大的弟子袍,竟然還能顯出胸肌。
“你現在看的那人並非是他們的術師,此人的身份,其實是一位七品武修。他們很狡猾,真正的術師,一直都隱藏在那些學生裡麵。”
百合少女說話的時候,竟將楚希聲手裡的信符強搶了過去。
她強行抓來楚希聲的手指一口咬破。
此女力氣極大,楚希聲全程無法反抗,他一陣發愣:“你要做什麼?”
“當然是行俠仗義,除暴安良!”百合少女笑著回應,同時抓著楚希聲的手,在信符上快速寫下了幾行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