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他身影踉蹌,自嘲一哂:“這都怪你!是你來鐵旗幫來得太晚了!”
“晚?”楚希聲眉梢微揚,神色不解。
“你如能再早五個月加入鐵旗幫,何至於此?我不會生出背叛之念,鐵狂人也不會死!”
鬆風劍林石失心瘋般的嘿嘿笑著:“司空禪老謀深算,一年前就已布局要除掉旗主!鐵狂人不聽我勸,一意要幫那些船工苦力與秀水郡的世家商號作對,使得鐵旗幫滿郡皆敵。他還想要晉升四品,簡直做夢!
而我林石家小俱在,豈能為鐵旗幫陪葬?昔日崇州水師營之亂,林某已經家破人亡過一次,難道還要再次眼看著家小死絕?可惜!可惜!我問你,為何不早點加入鐵旗幫,讓林某看到希望?”
“原來如此。”
楚希聲眸光微暗,忖道鬆風劍林石的背叛,竟然是在他加入鐵旗幫之前!
他心裡更加痛恨,手中的長刀立時一個閃動。
隨著一道肉眼難見的刀光閃過,鬆風劍林石的人頭頓時衝起數丈,最後墜落在楚希聲的手中。
楚希聲隨後大袖一擺,他提著鬆風劍林石的腦袋,人如浮光掠影般的往寨外飄飛而去。
“諸位,該走了!”
他知道計錢錢的箭力開始衰落,已經限製不住血蝠山真傳弟子郎天中,葉知秋更是勉力支撐抗擊著血風劍李道規。
陸亂離倒是能將太守管家司空盤斬殺,卻可能暴露她太子遺黨的身份。
楚希聲自己,看似威風霸道,連斬強敵。
可他的人物麵板裡的壽命一欄,已經降到了197天。
這葬天之舞的狀態,幾乎每延長一個呼吸時間,就能消耗他小半天的壽命。
楚希聲好不容易把壽命延長到將近一年,這片刻就揮霍了將近三分之一。
所以他撤離的同時,毫不猶豫的就從儲物格裡取出了一顆神血歸元丹吞服了下去。
這枚係統出產的神丹,果然神奇,楚希聲隻在江麵奔馳三百餘丈,一身傷勢居然就恢複了五到六成,真元氣血則再次達至極盛。
而狀態欄裡的葬天之舞重,也隨即變化為葬天之舞輕。
此時八臂金剛劍步煙城也隨後追了來,他哈哈大笑:“這一戰真是痛快!沒想到旗主,居然真的在龍潭虎穴中斬林石首級!這份膽色,這份豪勇,實是步某平生僅見!”
他說到此處時目光微凝,注意到楚希聲周身的血焰還在熊熊燃燒。
步煙城的眼神又欣喜,又敬畏,又豔羨。
“恭喜旗主!葬天與黎貪大神對你的卷顧更進一步。”
今日這一戰,他也得了戰神葬天與兵神黎貪垂青,使得兩門血脈天賦得以進階。
可這都遠比不楚希聲。
楚希聲也注意到自己的人物麵板中,發生了變化。
葬天六階!
楚希聲不由略覺驚訝,他的葬天血脈,竟然一舉提升到了六階層次。
除此之外,他發現自己的狀態欄裡麵,還多出了黎貪之眼四字。
黎貪之眼你已被兵神黎貪卷顧,無論使用任何金屬類的法器兵器,都能進一步激發庚金之氣,使器物提升二成神威。
楚希聲眸光一凝,他不知這兵神黎貪的卷顧,對他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好處是以後他的刀罡威力會有巨大增幅,壞處則是被一位魔神時時刻刻盯著。
就在此時,楚希聲的神色一動,驀然停住了腳步。
隻因在他前方江麵,立著一位青袍老者。
老者七旬左右,白須白眉,麵色紅潤,臉龐清臒,身周則有著仙氣一般的煙霧圍繞盤旋。
在他的身側,還有一把金紅二色參雜,凋文精美,刀身弧線美輪美奐的長刀虛空懸浮。
這把刀在微微震顫著,竟使得楚希聲體內血氣潮湧。
他的睚眥刀意與睚眥血脈都隨之呼應共鳴,赫然凝聚出一隻十丈高的睚眥巨獸,顯化於江麵方。
“這是?”
步煙城也停下了腳步,含著幾分驚季的看著前方老者。
他看不透這老人的修為,隻覺對方高深莫測,宛如一座不見底的深淵,又仿佛高聳入雲的大山,橫亙於江麵。
“老朽清虛子!執掌無相神宗教習院。”老者定定看著楚希聲,神色和煦的微微一笑:“今日專為楚少旗主而來。”
步煙城麵色微變。
眼前的老人,竟是無相神宗的教習院大長老清虛子,一位修為二品的大高手!
此人名雖不入地榜,其一身實力卻已達至地榜前列,幾乎已接近武道之極,世之巔峰的存在!
這位大長老親至此地,是意欲何為?隻為楚希聲?
楚希聲也眼神一凜,他神色肅穆,抱拳一躬:“無相神宗記名弟子楚希聲,見過大長老!”
“起來!”清虛子遙空一拂袖,就將楚希聲扶了起來:“不知楚少旗主現在是否有暇?我有些話要與你說。”
楚希聲原本是想要趕回鐵旗幫總舵,用鬆風劍林石的人頭祭祀鐵狂人。
不過現在,他沒空也得變有空。
於此同時,海清幫水寨內,血蝠山真傳弟子郎天中站在鬆風劍林石無頭的屍首麵前,眸光陰翳森冷。
在他的身側,是血風劍李道規,紫電刀單紫龍,與太守管家司空盤。
三人的臉色,也是難看之至的掃望著水寨之內的一片狼藉。
今日一戰,不但海清幫的正副幫主戰死,此地的二千多海清幫眾,也大多被楚希聲的刀意擊傷,他們都癱在地頭痛欲裂,哀嚎不止。
“此子,當真囂狂!”
郎天中深深吐息,想要將胸中一口惡氣全數吐出。
可下一刻,他還是感覺胸腹中一陣陣針刺般的痛感。
“道規你可準備一二,等到你樂師弟趕至,我們一起去一趟鐵旗幫總舵。今日不殺此子,難消我恨!”
血蝠山這次之所以大動乾戈,追殺楚希聲,是因秀水太守司空禪給了二百萬兩魔銀的傭金,且承諾配合血風盜調查逆神旗與烈王寶藏的下落。
且此子與血風盜的數次重大死傷有關,早就是血風盜的眼中釘肉中刺。
隻是在他們出手前,誰都沒有想到楚希聲如此的棘手。
楚希聲至今以來都安然無恙,反倒是他們血蝠山死傷慘重。
至今以來,血蝠山戰死的內門弟子就已達五位,外門弟子與記名弟子更是高達數十。
甚至不久前,另一位真傳弟子小天鉤黎禹明也在泰山郡失蹤。
如今這樁事,已經不僅是諸多同門死傷的血海深仇,還關係到血蝠山的臉麵!
李道規聞言一愣,神色遲疑:“狼師兄,鐵旗幫有著眾多來曆不明的神秘高手,吾恐那鐵旗幫總舵,亦是龍潭虎穴。”
“怕什麼?”
郎天中目光冰冷:“他們的修為,難道還能強過我這個四品?此時楚希聲受傷極重,我有你與樂師弟之助,殺之不難,想必司空太守也樂於相助。”
他口中的樂師弟,是指妖剪樂文。
這位血蝠山的內傳弟子,是天賦與戰力更超血風劍李道規的內門高手,戰力同樣接近四品。
此人原本負責主持泰山郡的圍殺事宜,而今已兼程趕至。
李道規其實不止擔心那幾位神秘高手,更擔心無相神宗的劍藏鋒。
最近此人行蹤莫測,不知去了哪裡。
自從錦衣衛牢獄一戰,李道規就對劍藏鋒忌憚非常。
他看不透此人,總感覺當時的劍藏鋒可能還隱藏著實力。
當時趕至牢獄底層的楚希聲等人,說不定是救了他的命。
他才剛想到劍藏鋒,就聽身後傳來一聲謔謔的笑聲。
李道規對這聲音熟悉之至,他當即回望身後。
隻見一位中等身材,麵龐圓滾滾的青年,正背負著手虛空懸立在二十丈外。
那正是劍藏鋒,他笑望郎天中“郎兄膽氣不俗!那鐵旗幫總舵臥虎藏龍,深不可測,連我都有那麼一點忌憚。郎兄卻分毫不懼,不愧為血蝠真傳!”
他隨後側目,看著李道規,神色爽朗的一笑:“這位就是老熟人了,血風劍李道規,牢獄一戰之後,我尋了你很久。”
“你是劍藏鋒?”
郎天中麵目陰冷,他的身後驀然紅光一閃,一對血色彎刀開始環繞於郎天中的身側。
郎天中的眼裡,則殺機森冷:“你來此地,是意欲何為?要看血蝠山的笑話麼?隻怕閣下有命來,無命歸!”
他聽說過眼前的這個家夥,是無相神宗真傳弟子當中最平庸的一個。
“這你就錯了。”劍藏鋒搖了搖頭,唇角微微揚:“笑話我已經看夠了,現在是給那位小師弟收尾。”
“收尾?”
郎天中神色狐疑,卻毫不猶豫的抓住了一雙血色彎刀,身入瞬影,遙斬劍藏鋒!
他想不通劍藏鋒為何會在楚希聲離去之後才現身此地,也懶得去想。
此人明顯不懷好意,那就斬過去便是!
此時他的身後,更現出一隻無比巨大的血蝠。
那一雙羽翼,赫然遮天蔽地。
這正是血蝠山三祖之首血淵神君的法相,也是朗天中修持的刀意。
劍藏鋒卻一動不動,隻一股恢弘劍氣貫體而出,將郎天中的那兩口血色彎刀,強抵在了一丈之外。
“正是收尾!”
劍藏鋒說完之後,就神色肅穆無比的往前躬身一拜:“弟子劍藏鋒,請宗主大人借劍一用!此戰弟子奉清虛師叔之命而為,關涉我無相神宗興衰,非為弟子私意。”
就在這一瞬,周圍的虛空陡然開裂。
整片空間就像是被摔碎了的水晶琉璃,出現了無數蜘蛛網般的裂痕。
隨後一口纏繞無數道韻,無數紫氣的劍器,一寸寸的從虛空刺出。
紫電刀單紫龍看到這一幕,當即轉身飛遁。
他身化紫電,拚儘所能的逃遁。
他感覺此時的劍藏鋒很不對勁!
這個家夥,居然僅以自身劍氣,就扛住了郎天中的斬擊。
還有那把打破虛空,穿刺而來的劍,更令紫電刀單紫龍驚恐。
他想這把劍,該不會就是無相神宗的那把超品鎮宗神器神妄劍?
劍藏鋒則麵色冷漠,含著幾分憐憫的看著眼前的眾人:“爾等既已知道了楚師弟的十一重睚眥刀意,九重的睚眥之血,就彆奢望生離此地了。”
而此時在他的身後,赫然現出一個巨大的天平形狀。
郎天中心知這是劍藏鋒的劍意所化,也是此人一力修成的天道神源。
他的心臟寂冷,童孔收縮:“你修的是平天劍?”
隨著那巨大天平的一端,朝著劍藏鋒的方向傾斜。
郎天中感覺自己忽然變得無限渺小,極度虛弱。
那矮矮胖胖的劍藏鋒,則變得高大偉岸,巍峨峻拔。
他劍氣恢弘,真元如海,神力無量,宛如神明。
“正是平天劍!”
劍藏鋒的手已經抓住了神妄劍的劍柄。
他隻輕輕一揮,郎天中就已人頭斷落。
再一個下壓,那無邊的劍意,就使得在場二千餘個海清幫幫眾全都頭顱爆碎!
而此時正在逃亡的血風劍李道規,紫電刀單紫龍與太守管家司空盤,都是心緒季動,極度的恐懼,極致的絕望。
李道規已經意識到了究竟。
是神意觸死刀!
那個楚希聲,有著修成神意觸死刀的血脈天賦!很可能是下一個血睚刀君!
所以無相神宗想要殺人滅口!
李道規毫無出手抗擊之意,也不敢有為郎天中報仇的念頭。
手持神妄劍的劍藏鋒,強大到讓他膽寒。
這個家夥,現在一定有著地榜級的力量,且是地榜級的前列!
可李道規隨即就發現,他竟然直到此刻,都沒能跑出水寨。
他明明已經全力遁行,甚至不惜動用了一張四品遁符,可至今為止,都隻跑出四十餘丈。
那水寨的寨牆就在他的前方,卻像是山一樣的遙遠。
李道規又焦躁,又恐懼,又狐疑。
他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一個呼吸後,李道規心神一顫,忽然想到一件事。
隨後他就不可思議的一聲驚呼:“這是量天劍?你還修成了丈量天地的量天劍!”
“確實兼修了量天劍,不過還未入門。”
此時劍藏鋒的身後,竟又現出了一條巨尺,橫亙於虛空。
他袍袖一拂,自嘲一笑:“如非是這把神妄劍,我不敢在你們麵前獻醜。”
也就在此時,在場所有活人的人頭,都無聲無息的從脖頸掉落了下來。
李道規的頭顱,也同樣摔了下來,
他眼神茫然不解,不知劍藏鋒是怎麼出的手。
直到人頭落地的一刻,李道規才想到了無相神宗僅次於三大鎮宗絕學的一門傳承。
先天破體無形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