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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狴犴與窮奇？”
楚希聲若有所思：“大法師的意思是，用‘斡旋造化’，或者‘顛倒陰陽’，將窮奇的特性逆轉過來？”
顛倒陰陽也是三十六天罡法之一，排位第二。
顧名思義，此法也有著顛倒陰陽，逆轉天規的能力。
它能使天地失其序，日月失其常，顛倒是非，混淆黑白。謂之神牢天劫，乃是萬物之逆旅，倒轉乾坤是也。
要說世間有什麼法術能夠將一頭‘窮奇’變化成‘狴犴’，楚希聲也就隻能想到這兩種頂級仙術了。
“正是顛倒陰陽！顛倒善惡，逆轉兩極。其實斡旋造化也可以，然而它的造化之能，會導致未知變化，所以顛倒陰陽更穩妥。”
羅漢宗搖著頭：“不過實質沒那麼簡單，操作起來很複雜，首先我們得將你們前任旗主的意識，豎為這煞屍靈智的另一極，與窮奇對應，才能真正反客為主。
這就需要儘可能的強化眾信之力，增加你們這位前任旗主的香火來源，壯大他的神識意念。還得把握分寸，強了不行，弱了也不妥。
還有他的山神位格，僅僅是山神是不行的，且有極大隱患。一旦朝廷剝奪其神位，那就前功儘棄。
之後還要做各種樣的準備，大量的陣法材料。我們需要完善鐵浮屠這具魔甲的構造，這就需要天罡法‘補天浴日’，還得請一位宗師級的器師指點。
另需為鐵狂人打造一個核心，使用天罡法‘九息服氣’，還得使用天罡法‘導出元陽’，還需完成相應的諸天密儀，這就需要——”
羅漢宗望見眼前三人都眉頭大皺，一臉的迷湖，就意識到自己完全沒有解釋的必要。
他微一搖頭:“詳細的過程，估計說了你們也聽不懂。總之刀君如有此意，隻需準備好材料便是，一次‘顛倒陰陽’之法，還有大約一千七百萬神金的各種材料。
或者我開個清單給你，你自己購置，本人隻拿十萬神金的傭金。此外我們還得儘可能的強化信仰，增加你們這位前任旗主的香火來源，壯大他的神識意念。”
他想這真是意外之喜。
原本以為可能會做一次虧本生意，沒想到還有親手施展一次‘顛倒陰陽’的機緣。
楚希聲的唇角不禁抽了抽。
他聽明白了，簡而言之就是我負責，你打錢。
羅漢宗的開價是很有誠意了。
十萬神金的傭金，都不夠請一位往生天的三品殺手出一次任務。
問題是這材料費，真讓他心驚膽顫。
一千七百萬的神金，也就一億七千萬兩的魔銀。
整個秀水郡的稅賦也就是這個數。
楚希聲最近的收入是多，然而他的開銷也大。
“材料沒問題。”楚希聲心念電轉：“可既然能顛倒善惡，逆轉兩極，那是否也能逆轉生死？”
“理論上能，然而我們不可能辦到，也負擔不起。”
羅漢宗用手指了指‘鐵浮屠’：“這裡麵不但有一隻成年的‘窮奇’之靈，還有它吞噬的數百萬生靈。你要逆轉鐵狂人的生死，也就意味著要將他們一起複生。
我想隻有真正的造化之主，才有可能辦到。刀君不妨想開點，他現在其實不能算是死亡，可算是半生半死的狀態。那巨型黑鐵礦與天界精金礦脈蘊養出的庚金煞靈也在他體內，內蘊著無窮生機。”
楚希聲神色一怔，隨後難掩失望的繼續問：“如果照你所言，那麼我的狂叔，是否還是那個狂叔？”
楚希聲知道羅漢宗口中的‘封神’，並非是正常的神靈，而是類似於‘忠義長生大帝’的信仰神。
在這個世界，正常的神靈都是肉身神，更類似於‘仙’。
見證永恒，長生不死，肉身成聖，自具自足，不假外求。
他們也可以吸取人們的信仰與敬畏之力，用於強大自身，卻不依賴。
似‘忠義長生大帝’這樣的信仰神就不同。
他們大多都已死亡，沒有了肉體，神魂借眾信之力長存於世。
這些信仰神很強大，隻要她們還有足夠的信徒，就無法被殺死，不死不滅。
她們也很脆弱，一方麵力量遠不如真正的肉身神，一方麵極度依賴眾信之力。
她們一旦失去了信徒，就會消亡於天地之間。
昔日玄黃始帝北伐之前，為對抗那些遠古巨神而大肆封神，冊封信仰神袛。
到如今這些神袛大多都已不存於世。
除此之外，信仰神通常都沒法保持本我意識！
她們會被眾生的意念衝垮，被眾生想象中，認知中的那個‘她’替代。
就如‘忠義長生大帝’，未必就是她生前本人的意識。
“這就得看你們怎麼看了，他肯定不是純粹的鐵狂人，融入了許多東西。”
羅漢宗眼神幽深：“不過他有生前的記憶，也大體保持著生前的人格意識。幸運的是，他還有個半死不活的肉身，未來隻要保持信徒的數量不超綱，大概率不會影響他的靈智。”
楚希聲轉頭看著身側的‘鐵浮屠’。
這尊戰甲看似沒有動彈，其實一直都在劇烈掙紮。
那麵甲覆蓋住了鐵狂人的臉，隻暴露出一雙猩紅色的眼睛。
那雙眼不但含著無窮的狂怒，戾恨與殺意，甚至還透出實質化的煞力，如刀一般的刺向楚希聲。
楚希聲無奈一笑：“最多數日，我會準備好羅先生需要的所有術法材料。還有我現在該拿他怎麼辦？將他暫時封印？”
如果鐵狂人沒有複生的希望也就罷了。
可既然有，那麼楚希聲豈能袖手？
他會為此不惜代價。
遠處的鐵笑生聞言，則是身軀微顫，眼現欣慰與感激之意。
這個孩子從沒讓他與狂人失望過。
“不用，就讓他跟在你身邊。我有辦法，暫時壓下窮奇意識，讓鐵狂人主導這具軀體。”
羅漢宗背負著手，眼神自負：“既然刀君已有了決斷，那麼從現在開始，刀君就得將他管控起來。所有的法術與儀式，我可在一個月內完成。然而未來三年之內，鐵狂人都需遵守一種法規律令。
這法規律令可以是《大寧律，也可是你們鐵旗幫規，或是無相神宗的門規，由你決定。直到意識穩固，徹底壓製窮奇之靈。還有眾信之力，三年之內，必須將他的信徒數量，擴張到三百萬規模。
唔你最好是給他一個官身，或者某種職位。窮奇天性自由，混亂，厭惡一切規則——”
羅漢宗很想辦成這件事，所以不厭其煩的講解其要。
他意識到此事一成，他與楚希聲之間無論什麼樣的仇怨，都可一筆勾銷。
楚希聲的目光閃動，忖道這事好辦，鐵旗幫現在正缺一個刑堂堂主。
他原本屬意於鐵麵判官羅陽.
然而羅陽有一個缺點，他暫時無法暴露身份。
如今正好讓鐵狂人站在台前，由鐵麵判官羅陽在暗中代為執掌。
至於眾信之力，此事也很簡單，鐵旗幫現在占據的地域，就有千餘萬人口。
封神就更簡單了，無論是木劍仙與無相神宗，都有冊封神袛的力量與權柄。
甚至他自己也掌握著神契天碑的殘片。
楚希聲隨後收起了思緒：“那就請羅先生儘快施為，此外我還有一事，需要羅先生幫忙。此事沒什麼凶險，卻要擔極大乾係。我希望羅先生日後能守口如瓶，也願為此付出高額傭金。”
他原本的計劃中，是沒有考慮過羅漢宗的。
這位天榜術師的到來，實是意外之喜，讓他有了萬全的把握。
“哦？”
羅漢宗眸光微閃：“羅某做生意，素來誠信為本，有口皆碑。究竟是何生意，刀君請直言便是，羅某定不會泄露一言一語。如果刀君不放心，羅某還可立一個心神之誓。”
楚希聲笑了笑。
這位星辰大法師雖然在江湖上名聲狼藉，不過他的這張嘴，確實極緊，從不會泄露雇主的信息。
當然心神之誓還是要立的，用的還必須是‘神契天碑’。
楚希聲不會將自身的安危，寄托於羅漢宗的人品之上。
他隨後抬手一拂，放出了浴日神舟：“此處不是說話之地，我們登舟之後再說吧。接下來，我們得先趕去京城一趟，還得勞煩大法師，給我施展個障眼法。”
羅漢宗聞言一愣。
去京城？楚希聲要去京城做什麼？
究竟是什麼事，需要他這個一品術師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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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希聲說的‘障眼法’，是在西山鎮楚家大宅施展。
他帶著鐵笑生與陸九離二人，在鐵旗幫眾目睽睽之下返回了楚家大宅的內院。
此時卻少有人知道，楚希聲的本體還在六層雲霄之上，端坐於浴日神舟的舟頭。
羅漢宗一邊施展幻術，一邊看著楚希聲，神色一時不能置信。
他遲疑了片刻，還是問了出口：“我聽說血睚刀君所創‘神意觸死刀’的第一重是凝練‘刀心’，這刀心不但可大幅強化睚眥刀的威力，還可短暫分化於外——”
楚希聲等羅漢宗說完，就灑然一笑：“正是神意刀心！”
他說話時，已駕馭著浴日神舟，往西北方向快速穿梭而去。
他其實還沒有分身化體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