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白虎侯還不知楚希聲,能夠抽取多少龍氣助戰。
這位明顯在刻意收束,不願驚動那位天子!
“多謝白虎侯提醒!”
楚希聲的目光冷漠如冰:“此人不會有機會生離此地。”
他豈能容此人繼續活下去!
楚希聲的誅滅天規,正隨著他手中的長刀,一刀刀斬入朱紅衣體內,誅滅著對方任何‘涅槃’的可能。
他雙刀揮動,已經能做到一個呼吸內千次斬擊。
一千斬內,有九百斬能讓朱紅衣七竅溢血,肺腑震傷;有一百斬,可以直接砍中朱紅衣的軀體,將他的誅天武意,輸入朱紅衣的體內。
就在一個呼吸之後,朱紅衣身後那一雙三十丈火翼終於支撐不住,開始星散崩離。
朱紅衣目眥欲裂:“楚希聲,你難道敢斬殺朝廷命官?”
他雖然被剝奪了朱雀侯的爵位,被發配到北方冰州,現在卻還是皇室聘請的二品大內禦衛副統領,在冰州軍前效力。
朱紅衣這話一出口,自己都感覺可笑。
可他真的不甘,不甘心死在這裡!
楚希聲灑然一笑:“我在冰州斬殺的朝廷命官,已不下二百,不差你一個。何況你舉火燒天朱紅衣,該在北地軍前效力,何故死在洛州?”
說來他這個天衙錦衣衛代萬戶,原本也該在幽州署事履職。
現在也是正經公事職事不乾,錦衣衛的衙署不待,跑到了洛州。
不過錦衣衛出差,跨地追查桉件是常有之事。
而他眼前的朱紅衣,可是明旨被發配軍前,百年之內不得擅離!
“你這個人渣!”
朱紅衣目光赤紅而又絕望的看著楚希聲:“無法無天,欺公罔法的狂徒!”
就是此人,在東州斬殺了他們朱雀堂幾十位大小捕頭,更以力壓人,逼迫朝廷剝奪了他的官職。
就在此時,朱紅衣身後那雙本就殘破的火翼驀然潰散。
朱紅衣頓知不妙,一股巨大的空虛感在他的心靈中產生,幾乎將他的整個心神吞沒。
楚希聲的刀也如期而至,那鏡花水月刀一刀斬下朱紅衣的人頭。
他隨後手持雙刀,神色冷澹而譏誚的看著朱紅衣那化火燃燒的頭顱與身軀。
“要說欺公罔法,你們可要比我臟多了——”
要不是昔日那位秀水郡守意圖巧取豪奪,枉法營私,他何至於在東州連斬數十捕頭。
如果六扇門當時能嚴審桉件,細查究竟,而非是與秀水郡太守及地方豪族勾結,又豈會有今日之事?
遠處的白虎侯望見這一幕,神色卻是無比複雜。
畢竟是同事多年,她心裡難免波動。
※※※※
與此同時,就在北麵九千裡外,望安皇城內的天子建元帝,忽然皺緊了眉頭。
他心裡有些不安,感覺到深埋皇宮地下的十二根赤龍柱,有了異常的擾動。可當他仔細感應,尋覓蹤跡。
那十二頭龍魂,還是一如既往的抗拒著他,隻是在禁法與神契的壓製下,不得不遵從於他,受他控禦。
建元帝用了整整一個呼吸,還是捉摸不到任何痕跡。
不過今日這十二頭龍魂的抵抗力度,比之往日強上一分。
建元帝又將意念下探,直到這座‘十二都天神龍鎮國大陣’的最核心處。
這裡的禁法仍舊緊密穩固,巋然不動。
最中央處,那用於維持大寧皇家與赤龍一脈‘血脈神契’的幾塊神契天碑殘片,也是毫無異常,散發著一層清冷熒光。
建元帝眉頭不由皺的更深了,忖道這究竟是何緣故?
他感覺到這裡聚集的一些龍氣確實不見了,究竟去了何處?
此時位於台階下方,正在稟報事務的天衙錦衣衛指揮使笑紅塵,已發現建元帝的異常。
天子似乎走神了——
他小心翼翼的詢問:“陛下?”
建元帝回過了神,看向了笑紅塵:“我聽著呢!你稍後親自去晉州一趟,拿著朕的天子劍去!告訴秦勝,朕已與無相神宗談妥了幽冰極絕四州人事。
讓他早點滾回冰州,身為安北大將軍,卻不能履職,像什麼樣?”
這是另一件讓他惱怒的事情。
蒼狼原大戰之後,安北大將軍秦勝就一路南逃。
秦勝甚至連幽州都不敢待,一直逃到了晉州的龍山郡。
建元帝倒也能理解此人的恐懼。
此人如果繼續呆在幽州,很可能被無相神宗清算,借機除去。
然而現在,他已與無相神宗商定好了條件,秦勝卻還是呆在晉州不動,這就讓他有點惱火了。
此時秦勝已被剝奪了近半職權,卻還是總督冰極二州諸軍事,統領安北軍。
此人不在冰州,朝廷如何牽製無相神宗?
難道任由無相神宗滲透,掌握那邊的三百萬邊軍?
建元帝心內已滋生厭棄之意,恨不得直接褫奪此人官職,發配南疆。
這個秦勝,彆說是霸武王,就連其兄長,都遠遠不及。
可他現在隻能忍耐。
沒有了秦勝,沒有了鐵山秦氏,他更無法製衡無相神宗。
建元帝已在認真考慮,是否放棄這個所謂的‘寂滅槍督’,轉而扶持那位鐵山郡主。
笑紅塵當即躬身:“臣謹遵聖諭!”
他隨後神色凝然,將一封書信端在了身前:“此外還有一事,這是地衙秀水郡千戶曹軒的密報。”
“地衙?地衙千戶的秘報,為何會在你的手裡?”
建元帝發現笑紅塵的神色有些尷尬,他一瞬間就明白了究竟。
這當是那位曹千戶,已經投靠到了笑紅塵的門下。
建元帝灑然一笑,毫不在意。
此時已有內侍將曹軒的秘報傳遞過來。
建元帝隨手接過,隨意翻看。
僅僅片刻,他就雙目怒張,呼吸粗重。
等到建元帝看完所有內容,他的周身竟是罡氣爆震,往四麵八方排開,使得周圍內侍都紛紛拋飛,重重的撞在牆上,幾乎粉身碎骨。
建元帝身下的禦座,更是下陷三尺,幾乎垮塌。
他冷冷的看著笑紅塵:“曹軒信中所言,是否確有其事?”
笑紅塵沉默了片刻,眼神猶疑:“秀水郡城附近確有一座西山,占地甚廣。楚希聲發跡之地,也確實在秀水城東的西山鎮,鐵山郡主秦夕顏近日與楚希聲有過數次聯係。
據臣所知,半個月來,秦夕顏接連數次以請教睚眥刀為由拜訪楚希聲,楚希聲似乎也很熱情,從不推拒,每次二人相處都在一個時辰以上。鐵山秦家內部,也確有與楚希聲聯姻,再次結好無相神宗之議。還有最近投效楚希聲的那幾位三品武修——”
笑紅塵語音一頓,更顯躊躇:“已查明根底來曆的有兩人。除了魔戰樓與赤龍一脈的兩人,還有禦神宗一位常年隱世不出的大長老,以及襄王殿下秘密聘請的供奉客卿。其餘二人,想必也背景不凡。”
建元帝的雙手,不由緊緊一握。
赤龍,西山,秦楚——
建元帝深深呼吸,使自己保持冷靜:“這些人效力於楚希聲麾下,未必是為那什麼秦楚之好的讖言。”
冷靜下來之後,他就意識到這些人。更可能是為取楚希聲的性命——
建元帝卻不自禁的想到了不久前,被他請來的諸宗之主,在宮中的那場密議。
當時禦神宗的宗主,確實是幫他壓製住了傲國。
然而後續正是此人提議,奪去了他這個天子對北地部分邊軍的控製權。
如今想來,禦神宗是否有意與無相神宗配合,一唱一和?
“是!”
笑紅塵不做評價,他的責任,隻是將這樁事原原本本的稟報給天子知曉。
“其餘三品以下,鐵旗幫還有大量四五品的高手來曆不明,與各方勢力都有牽涉,甚至不少當朝世家也都參與其中。”
建元帝麵上毫無異樣,袖中的雙手卻捏的更緊了。
他想到昔日太祖起兵時,天下間各方勢力風從雲合。
那些世家門閥,神宗大派各遣高手,分頭下注。
這些人究竟是意欲何為?也想效昔日大周覆亡之後的故事?
“詳查此事。”建元帝的語聲平靜無波,沒有任何情緒:“從現在開始,天衙錦衣衛需全力監察鐵旗幫與鐵山秦氏的動向。
還有,去個人通知吏部,之前讓吏部加封鐵山郡主秦夕顏橫波將軍與三千戶食邑一事暫緩,嚴審所有與鐵山秦氏有關的任命,尤其是邊軍與地方郡兵。”
後麵這句話,卻是對旁邊一位內侍說的。
也就在此刻,國師‘術定山河’禹昆侖,從門外走入了進來。
他看了一眼那幾乎塌陷的禦座,不由現出了幾分訝色:“陛下何故驚怒至此?”
建元帝望見禹昆侖,卻神色一振:“國師今日未閉關坐定,一定是給朕帶來了好消息。”
“確實是好消息。”
禹昆侖微微頷首,他目光淩厲的掃視著周圍的內侍。
直到這些人都退出大殿,這才聲音沙啞的開口:“問銖衣仍是處子之身,不過陛下想要如願以償,還得仔細謀劃,經曆一番波折。”
他說到這裡,特意轉過頭看向了殿外:“我以月神教的名義,與極東冰城那位右相歸浩元接觸。說辭是想尋個機會,在問銖衣體內留下太陰神印。方便在問銖衣身亡之後,取回陰神月羲的力量。
此舉不會傷及問銖衣,也不會被她查知。報酬則是一枚‘九天神陰丹’,讓他們那位少城主激發神陰血脈,並在一年內直入一品境界,甚至可在一劍傾城問銖衣死後,繼承她的部分力量以及神器‘太初冰輪’,不過我觀歸浩元之意,似乎未曾深信,對此事疑慮甚深。”
“他自然該懷疑的,蠢人才會信之無疑。”
建元帝眯著眼:“不過國師既然說仔細謀劃一番,便可如願以償,想必是有了十成把握吧?”
“不敢說十成,八九成是有的。其實到了這地步,歸浩元已經入彀,他正在讓人追查我的根底以及近年來‘月神教’的變化,說明此人已經動心。”
禹昆侖唇角微揚,現出了幾分自信之色:“不過首先,我們得請太師那邊多用幾分力氣,重挫一次極東冰城的兵鋒,如果能重創長孫派係的兵馬,那就最好不過。隻有如此,才能讓歸浩元下定決心。”
建元帝卻不禁一陣頭疼,太師獨孤守固執如鐵。
這位總掌東麵戰事,可不會聽他這個天子指手畫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