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寒殿內,楚希聲絲毫不知楚芸芸到來。
他正四仰八叉,無力的癱在床上,整個人軟趴趴的,近乎於筋疲力儘。
楚希聲的狀態很奇怪,體內雖然真元如潮,氣血如洪,元氣十足,人卻沒什麼力氣,提不起太多精神。
這真不是他能力不行,實在是對手過於強大。
區區一個三品武修,能與一位戰力比肩神靈的強大超品鏖戰到現在,堅持一個半時辰才落敗,簡直是奇跡中的奇跡。
換成彆人,怕是早就渣都不剩。
——我不是針對某一位,而是說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問銖衣則側躺在他懷裡,用蔥嫩的手指在他身上各處竅穴劃過。
她動作柔和輕緩,慢慢悠悠,動作像是在調情,其實是在感應楚希聲體內竅穴的狀態。
問銖衣的語聲卻有些漫不經心:“這對‘陰陽玉心蓮子’委實是意外之喜,我沒想到這對誕生於混沌年代的陰陽蓮子,仍可發芽生長。
這次合修之後,此物又成長許多,我已將我的三十二重寒封劍意恒定於‘太陰神源’,包括寒天,凍天,封天,禁天四種天規力量。
雖然劍意不全,卻足夠你使用了。你現在的身體還承受不住這近神武意,需得量力而為。還有,有時間的話,不妨參研一二。你若對這些天規一竅不通,很難發揮它們的威力。
注意了,我這寒封劍意的核心,其實是‘永恒’,追求的是以寒法衍生永恒,想要永恒之封,永恒之寒。
希聲你也有‘永恒’,是以金身霸體為根基衍生出的永恒之法,我考慮到這點,就沒將我的三十重永恒之法篆刻入太陰神源。不過你以後可嘗試以你的永恒天規為核心,調動我的寒封劍意。”
“明白!”
楚希聲點了點頭,還是有氣無力。
他沒有全神貫注,聽問銖衣說話。
隻因他的眼前,還張開著一片藍色光幕。
楚芸芸:楚希聲,打開你那邊的接引法陣。
楚芸芸:從速!
楚芸芸:為何裝聾作啞?
陸亂離:出什麼事了?
計錢錢:小昭,主上現在是否還安全?
白小昭:主上安全是安全的,隻是他們——咕唔,小昭不敢說。
計錢錢:不敢說?小昭你說話好奇怪,什麼樣的事不敢說?
白小昭:主人他可能已經被吃掉了。
計錢錢:吃掉?
陸亂離:嗬!真有意思,
劉若曦:萬請主母手下留情!
這些消息應該是在一個時辰前,就已經發出在光幕上。
不過那時他正全神貫注,與問銖衣一起修持《神源參同契,完全無暇理會。
那個時候,他光是控製體內暴走的真元,化解湧入的極陰極寒,就已不遺餘力,哪裡還有餘暇他顧?
楚希聲算了一下時間距離,還有楚芸芸的遁速,心裡略有點發毛。
楚芸芸如果不計代價,應該快趕到了。
問銖衣繼續說道:“我更沒想到,希聲的神陽血脈不但到了二十一重。體內九大陽竅,還積蓄了如此之多的極陽元力。這次‘神源參同契’陰陽交彙之後轉化的元力,遠遠多過我的預想。”
楚希聲眉頭一皺,把注意力從藍色光幕上抽離。
“這對你可有妨礙?”
他事後就感覺不對勁,問銖衣轉化的元力,實在太多了!
問銖衣有著高達三十三重的‘神陰’血脈。
她這八百年中積蓄的極寒與極陰元力,簡直如一座碩大無朋的冰山!
當這冰山溶解,就是一片浩大無際,無邊無垠的汪洋大海。
這元力積蓄過於龐大,楚希聲感覺哪怕巔峰超品也不過如此——
何況除此之外,問銖衣還煉化了部分陰神月羲的太陰源力。
“此時稍後再說。”
問銖衣眼神有些苦澀,麵上卻笑容如故,吐氣如蘭:“希聲你本該因此受益的,這次你體內轉化的元力,原本助你直升一品上都不成問題。然而你現在根基不穩,也沒有晉升的秘藥。
我隻能將這些元力提煉濃縮成你的本命精元,封印在你的竅穴與骨髓當中,可以在未來逐步解封煉化。不過你得儘快,這些本命精元會逐步消散,拖得時間越久,消散的越多。”
楚希聲凝神感應著體內。
確如問銖衣所言,這些本命精元,是可直接轉化元力的。
如果能全數利用,直修到一品上,甚至修到一品巔峰都不成問題。
這便是問銖衣的處子元陰給他帶來的東西——
當然楚希聲保持了十幾年的童子身,也讓問銖衣收益巨大。
楚希聲預估這些本命真元,自己能利用其中一半就不錯了。
哪怕解決了真元積蓄的問題,功體也不是想升就能升上去的。
四品之後的功體晉升都極其麻煩,尤其像他這樣已經仇敵滿天下的,就更顯艱難。
楚希聲又看向了人物麵板裡麵的‘神陽二十一階’。
之前那條警示他陰陽失衡的信息已經消失。
現在出現了新的詞條信息——
注:你已陰陽交融,龍虎交媾,所有源自神陽血脈的天賦能力提升兩成,元神本質壯大五成,龍虎金丹大幅強化。
這五成的‘元神本質’,楚希聲已經感受到了。
這是他元神中最根本,最基礎的源質。
而在各種血脈天賦的增幅下,這五成‘元神本質’給他帶來的元神力量堪稱恐怖。
至於龍虎金丹,主要是體現在真元純度,真元量與回複能力上。
楚希聲需得試用之後,才能知道具體的強化效果。
問銖衣又繼續說道:“我治下的冰城百姓,希聲你儘量幫我保全。冰城的所有府庫,還有我手裡的一應資財,都會交給你。至於我麾下那些將士,希聲你自己看著辦,能用就用,不能用你也不用客氣。
還有核州,那邊估計會亂一陣。他們沒有了主人,接下來就得狗咬狗。未來你如一統神州,可待他們精疲力儘之時出兵將核州一舉蕩平,定可長治久安。”
楚希聲不由眉頭大皺。
問銖衣的這些話,有點像是交代後事的感覺。
之前他還不確定,直到問銖衣這幾句,讓他心神微顫。
楚希聲側過頭,看著懷裡趴著的女人,眼現淩厲之色:“什麼意思?”
“這就是最後我要與你說的事了。”
問銖衣輕聲一笑,從床上坐了起來,顯露出一身如玉肌膚與傲人的身材。
她一邊抬手將身後散亂的頭發紮在一起,一邊柔聲解釋:“我體內力量積蓄太多,已經盈滿而溢,又有陰神月羲催發源力,逼迫我晉升永恒。
問題是我現在根基不足,對封神一事毫無準備。
這一身力量,更有三成為陰神月羲所有。一旦晉升,必死無疑。不論陰神月羲,還是冰神玄帝與玄武,勢必都容不下我。”
問銖衣眼裡散著清冷光澤:“我不會打這種沒有任何勝算的必敗之戰,是故準備以‘太初冰輪’自封,直到徹底煉化月羲的太陰神源,或是待你踏入超品之際,助我封神。
然而我一旦冰封沉眠,幾乎無法抵禦外力,尤其是那些一品之上的高手。所以接下來還得麻煩希聲把我送到無儘冰原的‘黎貪地窟’,那裡不但是世間的極寒之地,更有魔神黎貪的力量庇佑我。然而這一路,必定有無窮的艱難險阻,天地間無數人要壞我之道,要令希聲受累了。”
“自封?”
楚希聲先是心神一鬆,忖道還好,不是他想象的最壞情況。
他可不想自己才破了童子之身,就要麵臨天人永隔。
楚希聲隨即又心神一凝。
此處距離黎貪地窟遠達十七萬裡,想要一路平安走過去,確實不容易。
楚希聲不由抓住了放在床邊上的雙刀,眼中現出了一抹寒芒。
他倒要看看,這一路向北,誰敢阻攔他的路?
誰能攔得住他的刀?
“這很難,難如登天。然而這世間,唯一能讓我全心信任,願意交托一切的,唯有楚郎了。我也信你,一定能將我送到極東冰原——”
問銖衣說到這裡,忽然心神一動,感應到了外界變化。
她布設在外的一重重封禁天規,正被人快速突破,勢如破竹。
問銖衣唇角微揚,眼中現出了些許唏噓之意。
她直接跨在楚希聲的身上,一雙素手按在楚希聲胸部,眼裡含情脈脈,媚意如絲:“我們再來一次。”
楚希聲是何等聰明之人?
他微一轉念,就知道楚芸芸已經到來。
何況楚希聲的元神力量,已經有了極大提升。
這女人想乾嘛?
她怎麼這麼瘋?怎麼就敢?這還是他那成熟穩重的知心大姐姐嗎?
楚希聲極力的掙紮抵抗,拿出自己三倍的‘認真’,卻還是無濟於事。
他心中狂吼。
不要起來!千萬不要起來!絕對絕對不能起來!
你已是一個成熟的**了,應該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然而事與願違,就在一個呼吸之後,問銖衣驀然發出一聲吟聲,悠揚動人,勾魂攝魄。
楚希聲也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吼聲。
他的眼神飽含不甘,痛苦與無奈,還有他不願承認的愉悅。
楚希聲隨後無力的癱在了床上,一副任由宰割的姿態。
與此同時,楚希聲含著幾分狐疑的看著問銖衣:“問姐,我感覺你現在與以前有點不一樣,簡直像是變了個人。”
以前的問銖衣端莊大方,穩重自持,雖然武力蓋絕天下,性情卻很傳統保守,循規蹈矩。
這是一位疼他的大姐姐,然而言語行事都很克製,隻偶爾在光幕裡麵挑撥拱火,就沒有其它出格舉動。
楚希聲萬沒想到,問銖衣今日居然還做出這等事。
這位以前可是寧願一死,都沒想過借他之力,徹底化解神陰之患。
這莫非是黑化了?
問銖衣嬌軀起伏不定,笑著反問:“希聲你可聽說過第二元神?”
“怎麼可能不知道?”楚希聲若有所思:“第二元神有許多練法,莫非是養物寄情?”
他的九輪神譩,就是養物寄情之法。
問銖衣說話時,呼吸竟有些紊亂:“就是養物寄情!與你的九輪神譩差不多。人皆有七情六欲,我也一樣有。
在我修為進入一品之後,有一段時間我雜念紛呈,生出了貪嗔癡愛欲恨種種情緒,尤其是在六百年前,我開始恨自己這一生規行矩步,循途守轍。
以前是聽父母之勸,後來又為百姓子民隱忍。
以至於想做的事不能做,無論什麼樣的欲望,都隻能忍著,幾乎因此滋生心魔。後來我就修了第二元神,把自己所有的情緒,所有的欲望,都丟給第二元神。然而現在——”
問銖衣唇角微揚,現出勾魂攝魄的笑意:“我的第二元神因某種緣故,已經反客為主。所以我以前很多不敢想,也不敢做的事情,我都想做一次。”
楚希聲不由微一愣神。
這意思是現在的問銖衣,其實是問銖衣的第二人格?
他心情凝重,為自己的《九輪神譩憂心忡忡。
“你彆想太多,你修的《九輪神譩,比我的第二元神強多了。血睚刀君的血脈天賦,在當時的天榜人物中雖然不甚出色,他的悟性也不如我與楚芸芸,可他卻有旁人難及的想象力。
這《九輪神譩已極其完善,又有木劍仙核心神源化成了劍器守護蘊養,潛力無窮。”
問銖衣氣喘籲籲:“我的寶庫裡麵存有十三縷‘太乙靈元’,你可取出九縷,將你這套九曜神輪劍增強一二。以後有合適的寶物,還得繼續將它們提升強化。
我不知血睚刀君是怎麼創出的《九輪神譩,這卻是應對神般若的最佳法門。萬詐之主的力量,是以欺天與遮天之法為核心,雜以七情六欲,她可以挑動放大人心中的任何情緒欲望。
所有我的部下,一夕間就被策反。若非我修了第二元神,就連我也差點被其所趁。而你的《九輪神譩,卻可抵禦她的力量。
不過木劍仙這九根樹枝的強度在凡界尚可,未來神靈爭鋒時卻不太夠用,你得窮儘一切可能增強它們的容器——”
問銖衣說到這裡,忽然心神一動,看向了殿外。
那個女人,已經來了——
楚芸芸已經站在殿外,她那雙碧藍色的眸子,已經透過一重重的寒冰,窺望著裡麵的情景。
當她望見那個正策馬馳騁的窈窕身影,腦內瞬時‘崩’的一聲響,像是炸開了一條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