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隻能按捺著脾氣,才悶聲悶氣問道:“你對她如此信任?這麼栽培她,就不擔心未來養虎為患?”
“談不上信任,我隻是認為她現在無法背叛,也承受不了背叛的代價。”
楚希聲微微一笑:“我隻是認為,凡是有靈智的東西,隻有給予了他們希望,才能讓他們儘心儘責的為我付出力量。至於未來,她在我麵前究竟是虎是貓,在我不在她。”
陸沉聞言了然。
這家夥是自信自身提升力量的速度,一定會淩駕於楚銘之上。
在絕對的戰力麵前,楚茗有什麼資格給他帶來威脅?有什麼資格稱‘虎’?
楚希聲接下來先問羅漢宗:“國師應該知道北方之變了?不過我們先說另一樁事。如果我沒猜錯,羅先生是要在近期之內,儘快晉升超品?”
楚希聲想說的這樁事,早在他從中土回歸的時候就已開始籌備。
隻是先前還有一些東西沒準備周全,所以沒對羅漢宗提起。
而現在,他得了某人的幫助,已經達成了條件。
羅漢宗聞言則是一愣,隨即點頭:“是有此意!”
太微垣留給他的遺澤,遠比楚希聲想象的要大得多。
他以前全是靠野路子一步步爬上來,確少係統的術法知識。
然而太微垣的傳承,卻讓他補上了這個短板。
而此時太微垣雖已漸漸走上正軌,可隨著太微垣山門逐漸開放,也不免招來各方的覬覦。
與此同時,大律朝的國師之位也給他帶來了巨大的壓力。
羅漢宗需要進一步提升修為,掌握太微垣遺留下來的力量。
反正現在天地異變,闡真二門不知何故,對超品修士的限製已經不像是以前那麼嚴格。
楚希聲則麵色凝然的搖頭:“不管羅先生是準備了什麼秘儀晉升超品,都請先生暫時放棄,耐心等候一陣。”
術修晉升超品都需要秘儀的幫助。
武修則需看情況,有些人需要借助秘儀的輔助,推開凡神的界限。
像楚希聲這種就無此必要。
凡神界限他已經推開過好幾次了,混沌秘儀也已經達到了標準。
他都已經是混沌真靈,晉升超品沒有任何問題。
楚希聲的眼中透出一抹精芒:“我希望羅先生,在太微垣內,幫我完成一次近神階位的斡旋造化!”
羅漢宗先是一愣,隨後不能置信的看著楚希聲:“陛下有完成斡旋造化的材料?”
他見楚希聲點了點頭,麵上隨即泛著紅潮:“若是如此,這是羅某的榮幸!陛下,我們太微垣內部不但有現成的法陣,還有一部分材料,可以提升斡旋造化的質量。”
這對他來說簡直是頂級的晉升秘儀!對他未來的助力極大。
這種好事,他以前想都不敢想。
“那就多謝羅先生。”
楚希聲微微笑著,眼神卻凝然冰冷:“我們再說那條蟄龍,國師乃是當世頂尖的術法高人,丈人也是夢幻之道大家,不知蟄龍的入夢催眠之法,二位可有辦法破解?”
陸沉聽他口口聲聲的喊著丈人,心裡麵感覺怪怪的。
陸沉轉過身往北麵看了過去:“很難,那畢竟是蟄龍本體,我的力量不足,沒法破解他的神通。不過——”
陸沉的唇角現出一抹諷刺之意。
※※※※
楚茗很快就在城南的一座荒涼的亂墳崗,彙合了‘鐵麵判官’羅陽與‘神拳判官’洗碧天。
大律朝新建的天衙錦衣衛,也在不久之後將那二十七具棺槨,送到了亂墳崗的山腰處。
楚茗首先驗明正身,她與羅陽,洗碧天仨人,都對楚家的人物熟悉之極。
這些楚家的嫡脈族人,他們哪怕是化成灰也認得。
不過楚茗還是無比慎密的給他們一一驗了血脈。
就在這個時候,那些被鎮元釘釘在棺材裡麵的楚家族人,都在死命的掙紮。
他們知道自己接下來的命運,也知道掙紮無濟於事,卻不甘!憤怒!怨恨!
楚茗微微冷笑,一邊驗血,一邊說道:“將他們嘴裡的東西拿走,讓他們說話。”
就在片刻之後,那些棺材裡麵響起了一片哀嚎求告之聲。
“楚茗,茗兒,求求你,把我們放開,我是你的三堂伯!”
“茗兒,你的事與我們可沒關係,我們當時也幫你求過情,求你!放我們走——”
“我想求見無極刀君,楚茗你行行好幫我轉告楚錚,錚兒!我有重大機密之事,要向他稟告。”
不過也有一些人在怒斥喝罵。
“楚茗你這個賤人,還不快把我們放開!”
“去讓楚希聲過來!讓他放了我,我們可是他的族親,同是京西楚氏!他誅戮同族,是不仁不義,還想當什麼皇帝?”
“我詛咒你,詛咒楚錚!咒你們不得好死,你們遲早會死無葬身之地!”
“建元那個狗皇帝,那個昏君,我入他仙人板板!”
“你們這兩個雜碎,你們怎麼不去死!去死!去死!”
“如有來生,老子一定將你們千刀萬剮!”
楚茗聽著這些聲音,非但不覺得煩躁,反倒是唇角微揚,現出了愉悅之色。
她對這些人雖然沒恨意,然而楚茗看他們落到與自己一樣的下場,還是莫名的感覺愉悅。
羅陽與洗碧天二人,也是冷冷的笑著,此時他們的心裡,是說不出的舒心快意。
遙想當初,這些人背叛少主,對他們楚家長房下毒手的時候,可曾會想過他們自己也會有這樣的下場。
洗碧天更是眼神諷刺的看了楚茗的背影一眼。
這個楚如來與公主之女,之前也與這些人同樣的命運,被活埋入棺。
即便死後,也要給陛下為奴為婢,作陛下的鷹犬走狗。
這樣的報複方式,實在再好不過。
“來人!”洗碧天背負著手道:“把那些說話不遜,對陛下言出不敬的人戳爛嘴,拔掉舌,再行下葬。”
當即就有幾個錦衣衛走了過去,他們拔出長刀,身手利落的將那幾人的嘴巴麵頰戳的稀爛。
此時羅陽則掏出了幾根信香,他焚香禱告,念念有詞:“諸位師長,眾位兄弟請看!這就是我們仇人的下場,爾等在天之靈已可稍安。”
“還有一個楚如來,一個建元帝。”
洗碧天也同樣手持三根信香,往北麵的方向遙拜:“諸位放心,陛下一定會讓你們大仇得雪,瞑目於九泉之下。”
楚茗聽著這兩人說話,卻一點都不覺刺耳。
她已經驗完了最後一份血液,隨即淡然道:“埋下去,速度快一點,一定要封死了!”
她還得趕時間,去北邊尋楚如來,去尋建元帝的晦氣。
此時在場的天衙錦衣衛,早就已挖好了坑,還布置了鎮壓法陣。
他們在楚家眾人的哀嚎聲中,手腳麻利的把棺槨一一蓋好,隨即一一下葬。
楚茗認真監督,直到確定這些人全都被封死在墓裡麵,除非有外人協助,否則再無逃脫可能之後,就把目光看向了北麵。
楚茗手按著刀,漸漸用力。
“接下來就勞請二位監督!他們當中的部分人修為高深,預計需要十五天之後,這些人才會真正死亡。”
楚茗說完之後就閃身出現在空中,踩在她那隻本命冥獸大日金烏的頭頂上方。
隨後一人一獸,化作一道金光向望安城方向閃逝而去。
主人交代的第一樁事已經完成,接下來是第二樁——
也就在楚茗出發的一個時辰之後,在北方的鐵壁山脈深處。
楚如來正往北麵方向極速飛遁。
此時他的眼中也充滿了驚悸,痛苦,不甘,憤怒與怨恨。
他胸中情緒之強烈,甚至還超過了那些即將被活埋的楚氏族人。
楚如來在為自己奮鬥了幾十年的功業,卻在一夕間化為烏有而痛苦不甘;他更怒恨於建元帝的無情與背叛。
想他楚如來為大寧,為建元帝,不但忠心耿耿,更兢兢業業,為建元帝操持刑部諸事,不敢有一日怠懈。
不久前他還幫助建元帝擊退了襄王叛軍,守住了京城,可謂是勞苦功高。
然而就在皇帝回京的隔夜,就準備用他的性命,去換取楚希聲的一紙合約。
這是何其狠辣涼薄惡毒的君主?
可笑他楚如來,以前還為這獨夫背叛了自己的恩主!也為自己一家埋下了這一滔天大禍!
楚如來不是不知道自己能夠逃出來,是建元帝有意放水。
可他的憤恨並未消減半分。
隻因楚如來明白如果不是建元帝擔心楚希聲完成睚眥秘儀,戰力會更進一步。
他絕不會冒險放任自己離去,也一定會用自己的人頭去換取楚希聲的合約。
而如今他必須拋下自己的一切,逃亡中土。
那邊是他現在唯一的生路——
不過就在下一瞬,楚如來的神色微動,看向了自己的前方。
那邊有兩個異常強大的氣機,立在前方山頂。
楚如來一開始以為那是追殺自己的高手。
可他隨即發現不是。
楚如來眉頭一挑現出了意外之色:“鐵戟無敵秦奉先?”
還有一個是‘無上刀’舒懷石。
這兩個人不是死了嗎?他們是何時複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