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雪庭這麼想著,原本有些浮躁的心也平靜下來。
這般等了大半夜,季雪庭實在無聊,開始打量起周圍景物。
桃花,綠樹,草地,確實也沒什麼好看的。
說起來,當初季雪庭到天庭那一日路過桃林中,還曾從桃花樹上撿到一條小黑蛇——
唔,小黑蛇。
心道這裡,季雪庭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往自己身側看去。
說是心有靈犀也罷,說是湊巧也好。
天衢儼然與季雪庭想到了一塊,見到桃林中粉雲多多,神色也有些古怪,蛇瞳之中微微有些渙散,便是連那副外人眼中冷靜持重的模樣都要維持不住了。
“天衢仙君,當時你變作小黑蛇,是在跟蹤我麼?”
季雪庭忽然問道。
天衢顫了一下,停滯了半晌,才訥訥道:“不是。”
“那為何那麼巧,念蛇直接落到了我的手中?”
季雪庭又問。
天衢顯得有些狼狽,卻還要勉強保持冷靜替自己辯解道:“我當時剛見了你,心中十分歡喜。心神一散,便有幾條念蛇不聽使喚地逃了出去。至於為什麼會在桃花樹上,是因為……”
是因為三千年前我初次遇到你時,你便是從桃花樹上倏然跌落到我懷中的。
自那之後,哪怕渾渾噩噩,瘋瘋癲癲,一旦到了桃花之下,心便能靜一些。
因為桃花樹,會讓我想到你。
這些話在天衢心頭滾來滾去,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來。
好在季雪庭似乎也隻是單純的因為無聊隨口一問,天衢不答,他也不曾多問。
桃林中一片頓時陷入一片寂靜。
而就在這時,從桃花林外,忽然閃現出一道青影。
消瘦身形,疲憊麵容,來人竟然正是太常君!
這一下不需多言,季雪庭和天衢互看一眼,各自加強了隱身訣,兩人緊緊相貼,躲在桃花樹後仔仔細細地觀察起了太常君。
畢竟太常君此時此刻出現在這裡,可不是什麼尋常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太常君身為天相堪稱日理萬機,□□無術。
怎麼想,他都不應該在一日將儘之時獨自一人來到這片平凡無奇的偏遠桃林之中。
在看他如今模樣,他手上既無公務也無法器,神色也很是淡漠,來桃林中也不知道究竟是乾什麼。
太常君在桃林中徘徊了一陣,然後漸漸在季雪庭與天衢藏身的這課大桃樹下停下了腳步。
男人抬起頭,深深地忘了桃樹一眼,然後苦笑了一聲。
季雪庭見他如此,心中愈發懷疑。
【他似乎是在等人。】
季雪庭以秘音同身側天衢說道。
天衢對此的回應則是以上仙術法,細細地將季雪庭連同自己隱得更嚴實了一些。
不多時季雪庭的猜想便被印證了。
又有人來了。
而這個人稍微有些出乎意料,但細想之下,竟然也在季雪庭意料之中。
“這可真是不好意思,竟然叫太常君久等了。”
自桃林外一步一步走來的人身穿紅衣,眉目淩厲,說話時依舊是那副叫人看了就忍不住皺眉的紈絝氣息。
正是離朱。
季雪庭分明感覺到身側天衢在看到離朱出現時露出了一絲迷茫。
至少在人前,太常君與離朱應當是並無交際的。
也就是季雪庭陰差陽錯之下曾經親眼看到離朱從太常宮後門進入太常寢殿,才不至於倍感驚疑。
離朱小鳳凰神色極其傲慢,說話依然很是不中聽。
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季雪庭沒有錯過,在看到太常君後的那一瞬間,離朱眼底的那一抹柔軟還有愛戀。
“離朱仙君。是我擅自邀你前來,在這裡等一等也是應該。”
聽到離朱聲音,太常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回過身去對上離朱,十分恭敬地行了一個禮。
不過也正是這樣,離朱神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
“嗬,太常君說笑了。”離朱說話難聽一雙鳳眼冷冷瞪著太常君,“誰不知道天相如今位高權重,多少仙官想要成為太常君的入幕之賓。換做那些人的話,莫說是讓太常君久等了,就算是太常君讓他們等個十年八年的,他們也會甘之如飴,歡欣快活。哪裡像我,不僅對你呼來喝去,還學不會低聲下氣——”
“阿離,彆這樣。”
眼看著離朱越說越難聽,太常君苦笑一聲,開口喚出了離朱小名。
離朱挑了挑眉梢,話頭一頓:“太常君真好笑,阿離是誰?怎麼忽然便叫得這麼親密了\
語氣還是尖刻,然而氣勢卻已經軟了下去。
太常君一步一步來到離朱麵前,伸出手,將離朱抱在了自己懷中。
“是我不對,我應當找些去找你的,隻是這些日子實在抽不開身。”
太常君低聲下氣地同離朱說道,若非季雪庭與天衢如今就在桃花樹旁親耳聽見,是無論如何同想不到原來太常君竟然能夠以這樣的語氣跟另外一人說話。
當然,更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離朱這等桀驁不馴高高在上的紈絝仙君,在太常君麵前根本走不了幾個回合便敗下陣來。
之前明明還是一副生氣模樣,那太常君抱了他一會兒又低聲哄了一下,離朱整個人頓時便柔軟下來。
他斜眼瞥這太常君,裝出一副不高興模樣道:“你也知道你不對?那麼你說,你要怎麼補償我?”
“我……我……”
太常君難得地卡了殼。
而離朱看著他,忽然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高傲的鳳凰湊過去,輕輕在太常君耳邊說出了一些含糊的詞句,太常君的臉瞬間便染上了一片紅雲。
若真要說,太常君此人皮相實在一般,頂天了也隻能說上一聲“清秀”。
然而此時此刻,就是這般清秀消瘦的模樣,他站在花枝招展的小鳳凰麵前,竟也並不遜色。
“阿離,你這人實在過分。”
他囁嚅著抱怨了一句。
他還是那般好脾氣的模樣,但是這種“好脾氣”與季雪庭往日所見的那種好脾氣卻並不相同,反而帶著一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季雪庭皺著眉頭看著麵前兩人,隱隱約約品出了一點不對勁。
即便是讓魯仁來看,應當也能看出來,離朱與太常君這兩人的相處實在是有些古怪。
而就這個念頭滑過季雪庭腦海的一瞬間,桃花樹的另一側,兩名仙君已經越靠越近,最後竟然直接拉扯在了一起。
那離朱氣勢洶洶口中嚷嚷著:“你又說我過分!我平日裡讓著你,躲這你,半點不敢越矩,你倒好,沒事就與彆人拉拉扯扯不清不楚的,若不是我有用,你根本就不會來找我。事到如今,你倒還說我過分?”
離朱一邊說,一邊直撲太常君而去。
季雪庭之間微微一動。
有那麼一刻,他竟然在離朱的叫嚷聲中,聽出來一絲真心實意地刻骨怨恨來。然而下一刻發生的事情卻讓季雪庭有點不敢確定自己的判斷。
離朱衝過去以後,竟然一把拽住了太常君,然後他一邊撕開了太常君的衣襟,就那麼毫不留情地在太常君的鎖骨上啃了一口。
太常君就悶哼一聲,擁著離朱,受痛倒地。
偏偏倒地的同時,他另一隻手卻直接摟過了離朱的脖頸,將那紅衣似火的男人攬在懷中輕輕拍了拍。
“好了,好了。我知道,都是我不對。”
被咬了一口的是太常君,好聲好氣哄人地也是太常君。
那離朱鬆了口,聽得太常君這般哄人,忽然嗤笑了一聲。
他與太常君如今姿勢尷尬,想來太常君應當是看不到離朱神色,但躲在樹後的季雪庭卻看得十分清楚。離朱這一刻的笑容十分複雜,裡頭有掩不住的歡喜,也有著無法抹去的痛苦與自嘲。
但下一秒鐘,這種複雜的情緒便瞬間褪去。那個季雪庭熟悉地驕傲尖刻,蠻不講理的離朱再一次回到了人前。
“閉嘴,你除了說對不起還會說彆的什麼。有本事,你哪一日便真的為了我再來找我,而不是為了——”
離朱話說到一般,忽然戛然而止,瞪著太常君狠狠道。
“我真恨不得就這樣你那張嘴都咬下來,免得這麼囉囉嗦嗦的。”
說完他看了看,一翻身,直接丟出了一道禁製,將桃林完完全全與外界隔絕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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