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季公子是看不上我?”
他似笑非笑幽幽問道。
而燭火搖曳之間,君道一烏發之間有明珠微蕩——正是那顆幻做珠子的彼世書。
季雪庭目光微凝,片刻後,隻能乾巴巴苦笑。
“那倒不是。”
嗯,他話音剛落,方才好不容易才哄得態度好些的晏歸真又一次向他投來銳利的視線。
“我隻是覺得,我應當是打不過這位韓瑛韓大俠。這擂台開與不開實在沒啥意義。”
季雪庭壓根不敢在君道一麵前露出半點對彼世書的興趣。
除了怕彼世書幻化做的珠子察覺到不對就此逃走之外,他更怕被君道一察覺到自己的心思。按照他對君道一的認識,一旦被君道一抓到把柄,即便是友人也得被折騰掉半條命,況且他如今與君道一並不相熟,下場隻怕會更慘。
可就在季雪庭想要避免被君道一折騰,君道一也不可能真的放過麵前的少年。
紅衣男人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麵前那兩人:懵懵懂懂尚且不知情愛滋味的少年,與身側心思浮動萬般情絲皆放在眼底的青年。
兩人光是站在一起便顯得黏黏糊糊親親密密的。
嘖——
真叫人覺得礙眼。
君道一越是看著自己麵前這對小情人,就越是容易想起某個高大沉默木楞的蠢貨。
而越是想到那根木頭,他心中就越是覺得氣不順。
“既然如此。”
君道一忽然開口。
“我看季公子你確實並非習武之人,這樣吧,便讓你身側那位晏公子上場如何?”
“什麼?”
“當然,若是季公子不願也無礙。”
一語落下,君道一已經將目光轉向了一側的韓瑛。
“韓大俠,既然季公子自願放棄,我今晚便還是同你在一起好啦。”
他輕快地說道。
季雪庭揉著額角,苦澀地開口道。
“不,我們會打千金擂。”
晏歸真聽到這句話,猛然握緊了季雪庭的手。
……
君道一確實很會折騰人。
哪怕是在三千年前的此時也是如此。
季雪庭被君道一架在了火上烤,因著那所謂的千金擂,隻能央求晏歸真替他打擂——隻要晏歸真能贏,季雪庭便能順理成章地向君道一討要他的那根發釵,拿回彼世書,重新將燕歸真的神魂帶回真正的世界。
可這些因由他卻隻能強行按在肚子裡,一個字都不能同人說。
在外人眼中,便是他因為戀慕君道一,強求自己好友替自己打擂。
“我不願意。”
第一次懇求時,晏歸真的回應又冷又硬。
那散發出來的濃濃酸味,很像是農家用來壓醋缸壓了幾十年的壓缸石。
季雪庭隻好拉著他到了門外繼續絞儘腦汁地苦求。
然而他無論怎麼說,晏歸真依舊冷淡。
眼看著季雪庭臉色發苦,晏家大公子雙手環胸,忽然開口反問道:“你就那麼喜歡一個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鄉下花魁?”
季雪庭:“那倒也不是。”
晏歸真聽到季雪庭虛弱的否定,臉色反而更加難看了。
“可你一直在求我。”
“我,我那是……”
季雪庭卡了殼。
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了,他早就已經忘記了,原來晏歸真也會有拒絕他的時候。
不對,原來晏歸真,也會怎麼直截了當地……吃醋。
季雪庭已經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樣直率的晏歸真。
他的一時沉默落在晏歸真眼裡,瞬間就被解讀出了千種含義,每一種都讓年輕沉穩的晏家少主氣得跳腳,酸得牙根隱隱作疼。
當然,心也疼得要命。
要是有可能,晏歸真甚至恨不得就此掉頭就走,再也不要理會身後這個讓他恨得牙癢癢的小負心漢。
然而……
不知為何,在靈魂深處,似乎有一道微弱的影子,直接控製住了他所有的神魂和壞脾氣。
晏歸真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真的拒絕麵前少年的要求。
哪怕是如此荒誕,如此叫他難過。
“若是你真的要我去比劍,我自然也該討些利息。不過,之前你央求我讓我帶你出宮,似乎已經把能付的利息都付掉了呢。”
晏歸真聽到自己開口了。
他說得很順口,聲音微啞,而且聽上去,還有些壞心眼。
而下一刻他就看到自己麵前金尊玉貴的小皇子整個人呆滯了。
季雪庭確實沒有想到自己會從晏歸真口裡聽到這般□□裸明晃晃的要挾。
季雪庭忍不住抬起頭,直直看向麵前的青年。
彼世書中的晏家大公子在此時此刻目光幽深,看似平靜無波,眼底深處卻暗藏著兩簇火焰。
“歸真?”
不知不覺中季雪庭低喃出聲。
晏歸真輕哼出聲,一隻手忽然探過來直接捏住了季雪庭的下巴,迫使後者不得不抬起頭來。
“你忘了,你該叫我什麼?”
冷冰冰的聲音在季雪庭耳邊響起。
“歸真哥哥。”等季雪庭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下意識地將聽著格外曖昧的稱呼喊出了口,也就是在這一瞬間,季雪庭心中騰然湧起一陣陌生的情感,似驚奇,似乎羞惱,似懷念……複雜到連季雪庭自己都無法形容出如今心情。
當然此時此刻他也沒辦法太過於糾結於自己如今的心緒,因為就在那一聲“歸真哥哥”喊出口的瞬間,晏歸真已然俯身下來,用自己的唇舌堵住了季雪庭的嘴。
“唔——”
慌亂中季雪庭發出了一聲悶哼。
但很快,他就連悶哼都發不出來了。
因為他所有的津液與聲音,都被某人貪婪地吸吮乾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