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029(1 / 2)

鶴帳有春 狗柱 12575 字 2個月前

第29章

穆千璃到底還是和容澈坐下來喝酒了,即使她今夜本是沒有這個心思的。

兩人去到容澈的院中,為著安全也沒再上屋頂。

容澈拿了好幾壇酒出來,好似因著能和穆千璃飲酒,心情很是不錯的樣子。

“你嘗嘗這個,這是我此前讓衛嘉專程在途中一處有名的酒鎮買回的。”

穆千璃暫且撇去心中思緒,好笑地看了容澈一眼:“你究竟是有多愛喝酒,明明身子也不好的,還惦記著讓衛嘉在外給你帶酒回來。”

容澈斂目,幫穆千璃啟封酒壇。

眼睫遮掩他眸中神色,隻聽他嗓音很輕:“因為你喜歡,我想你喝到好酒應是會開心的,所以便惦記著。”

穆千璃一怔,唇角的笑意頓了一瞬。

這話好似另有深意,卻又不像是他們這般關係會營造出的氛圍。

叫人不由有些多想,但又抓不住那轉瞬即逝的緣由。

穆千璃抿了抿唇,按捺著險些錯拍的心跳,抬手拿起了酒壇:“那我便不客氣了。”

一口酒入喉,醇香濃鬱。

穆千璃眸子一亮,很是欣喜:“果真好酒!衛嘉途徑的那個酒鎮在何處,往後我若是有機會,一定要去那兒看看,說不定還能尋得不少好酒呢。”

容澈緩聲向她告知了酒鎮的方向,離此處有幾百裡路遠,稍有些偏僻。

穆千璃了然地點了點頭,再度仰頭品嘗美酒,心底估摸著自己何時會去往那方向。

淺思一陣後,這事便暫且先擱置到一旁。

飄散的思緒不由想到將要離開的容澈。

穆千璃放下酒壇時側眸看了他一眼。

容澈啟封了另一壇酒,光是聞著味穆千璃便分辨出是她此前在容澈這喝過幾次的酒。

那酒有些烈,她還因此醉倒不醒。

穆千璃出聲提醒:“你風寒剛好,莫要貪杯。”

容澈輕輕“嗯”了一聲,很乖地放下了酒壇。

他問穆千璃:“今夜本也時辰不早了,我還來邀你喝酒,可有打擾到你休息?”

穆千璃搖了搖頭,真實緣由自不可能直說,隻含糊道:“我本也睡不著,還未打算入睡,這會喝些酒,說不定等會回去倒頭就能睡著了。”

她全然忘了,自己剛才想拒絕和容澈喝酒時,便用了想早些休息的借口。

不過容澈沒有拆穿她,隻問:“有心事?”

穆千璃頓了一下:“有些想家罷了。”

她轉移話題:“對了,上次我們說到你的家鄉,你還未向我說完,你此前居住的那座山,今日繼續給我講講可好?”

此前穆千璃向容澈提及過自己的家鄉在遙城,而後便問及了容澈的家鄉。

那時容澈沒有直接回答,隻是說起自己曾住在一座高山上,後來話題被打住後便未曾了解更多了。

其實待到此時,穆千璃

心中想法也沒有大變。

她覺得自容澈離開後,他們應是不會再相見了⑥[]⑥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無論他的家鄉在何處,離她遠或是近,無論她的計劃是否成功,總歸是不會再有交集了。

白日裡恍然升起的那股怪異且沒有緣由的情緒,此時好似又冒了頭。

她為轉移話題的隨口一問,卻讓眸光生出了好奇,直直看著容澈,不知緣由的,期待著了解他更多。

容澈麵色一僵,原本到嘴邊的話被生生噎住,少見的彆過頭去,有些不自然道:“我的家鄉在很遠的地方,是個無趣之地。”

上次容澈被問到時,就著穆千璃所以為的他家境清貧,便隨口說自己曾住在一座山裡。

他的身份,他的背景,以及他的來曆,在外本是不應透露的。

所以他和穆千璃的初識,他向她隱瞞甚多,雖無刻意欺騙,但也順著誤會讓她誤認為了一些假象。

對穆千璃動了心,本是一件他計劃之外的事,但又好像是預料之中的結果。

她肆意,自由,善良,貌美。

天真單純,仗義熱心。

像一束熱烈的日光,帶著一臉燦笑就這麼闖進了他死氣沉沉的人生。

喜歡她,並不是什麼讓人費解之事。

可是,待到此時,容澈才後知後覺感到棘手。

他好像,在不知不覺間騙了她很多事情。

穆千璃卻是對他完全沒有猜疑的全數相信,此時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山裡的確不如外麵的城池繁華有趣,但一定是一個很漂亮的地方吧,像扶風鎮外的那座高山一樣嗎?”

穆千璃說著,視線順著院牆往外的方向,抬眸看向了扶風鎮外的遠山。

容澈僵著脖子轉頭看去一眼。

那座山很美,卻是和他真正的家鄉全然不同。

容澈沒敢再說假話,但也不知如何澄清真相,隻收回眼神斂目心虛道:“比不上扶風鎮外這座山,還是扶風鎮的風景要更好一些。”

離彆在即,他的心意還未向她表明。

但他身上披著的一層層假麵好似將他一顆真心都蒙上了虛偽的假象。

一向對任何事都勝券在握的容澈,生平頭一次感到不知所措。

原本他今晚是想借酒向她道明心意,此時卻有些退縮了。

穆千璃卻是毫無察覺,大抵在腦海中想象了一下,還出言安慰他:“各處自有各處風景,你家鄉的那座山或許還有彆的光景你以往未曾注意過,比起繁華熱鬨的城池,我便喜歡住在這樣自由自在的山間小鎮裡,像我家鄉遙城,在我眼裡或許都比不上你家的大山風光好。”

容澈喉間又是一噎。

京城無山,京城是比遙城更為繁華熱鬨的存在。

容澈悶悶地“嗯”了一聲,不知道說什麼好,隻能拿起酒壇喝酒裝作鎮定。

穆千璃好像打開了話匣子,提及這些,又道:“真的,城中日子可無趣了,城中的人也不像山間小鎮這般淳樸自在

,老是這樣規矩那樣規矩地端著,人們好像都被條條框框給釘住了,男子就該如何如何,女子又該如何如何,我自小便不喜歡這些。”

這點,容澈倒是頗為讚同,低低應了一聲:“我也這樣覺得。”

穆千璃道:“不過遙城還不至於那麼離譜,京城你知道吧,天子腳下,一國之都,那才更是叫人束縛得沒能有半點自由了,若是像你我這般男女夜裡坐在一起飲酒,隻怕是要當場被人抓去成婚,簡直太可怕了。”

容澈心尖一顫,麵上的心虛因著被提及的“京城”,險些要藏不住了。

他有些尷尬地扯了扯嘴角:“也不至於吧。”

穆千璃一本正經地搖了搖頭:“真沒誇張,京城規矩可多了,我的姨母便住在京城,年少時被我爹送去京城小住三個月,我快被那些背不完的規矩給逼瘋了,所以你知我這次為何如此堅持一定不向我爹妥協嗎?”

“為何?”

“我爹當真是不管我死活,逼我與一不相識之人成婚便罷了,還偏偏找的是一個京城門閥之家的男子,叫我如何能願意,爭吵無果後,我便逃了出來,如此婚事,我是絕不可能妥協的。”

“京城”、“門閥之家”、“男子”。

穆千璃憤然抗拒的話語中,容澈莫名就中了三個頭銜。

甚至因著在京城同時擁有這些頭銜的未婚適齡男子,他不必細想便能知曉有哪些,皆是認識相熟之人。

容澈臉色驀的就沉了下去。

他完完全全被排除在外,成為了她絕不可能妥協的類型。

除此之外,穆千璃原本是要嫁的又是誰?

容澈微眯了下眼,眸底透著晦暗不明的沉色,又在心頭將那些有可能與穆千璃定下婚事的人選想了一遍。

穆千璃察覺容澈神色異樣,不由問:“怎麼了?你覺得我不應該如此嗎?”

容澈驟然回神,眸底暗色未散,卻也隻能道:“沒有,應該如此的,擇你喜歡的更為重要。”

“可我並不知何為喜歡,我也不想嫁人。”

容澈袖口下的指腹摩挲一陣,有些口乾舌燥地拿起酒壇又喝了一大口。

兩人沉默片刻後,他還是忍不住問:“若是當真要嫁,你會想嫁給怎樣的男子?”

穆千璃歪著頭想了想。

或許是因著酒勁上頭,又或許是耳邊沉聲詢問的嗓音給了她能夠描繪的畫麵。

穆千璃不由自主道:“身姿高挺的,頭腦聰明的,溫潤如玉,風度翩翩,有一張令人賞心悅目的俊臉,漂亮的眼睛,溫柔的雙唇,有能同我聊到一起的喜好,飲酒,賞月,喜山喜水,最好笑起來時,唇角有……”

話音戛然而止。

穆千璃猛然回神,意識到自己順著腦海中描繪的畫麵說出的模樣,越發帶有明顯的指向性。

隻要說出最後的描述,這個畫麵似乎就要直接被冠上某人的名字了。

容澈卻追問:“唇角有什麼?”

穆千璃有些緊張地咽了口唾沫。

她真的說得太明顯了,若是將最後的描繪補充完整。

那樣一個人,無疑和眼前正用漂亮的眸子直勾勾看著她的人,重合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