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垣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很難形容這一刻的感受。
腦袋很空,唯一能感覺到的就是,心臟飛快而有力地在胸腔內跳動著。
蕭桉隻很輕地拿唇碰觸了他, 卻像是耗費了極大的力氣, 退開以後輕微喘著氣,臉比剛才還要紅。
車內又重歸安靜, 兩個人都坐著,良久沒有看向彼此。
賀垣逐漸恢複了神智, 腦子裡卻跟放煙花似的,他竭力從混沌中做理性的思考。
蕭桉剛才親了他, 這件事來得很突然。
然而他並不抵觸, 反而覺得蕭桉…很可愛。
賀垣覺得自己可能快瘋了,事實上他對著蕭桉就不太正常,這點不止是最近有, 他從很久以前就這樣了。
比如蕭桉想帶他去哪兒, 他都會答應跟著去。蕭桉讓他等著,他就真在原地等著。
蕭桉於他,有種難以抗拒的魔力。
賀垣抿了抿唇,覺得唇上像還有剛才的觸感, 轉過臉看向蕭桉。
對方臉依然紅成一片, 沒敢看他, 顫巍巍把手伸了過來:“…揍我吧, 賀哥。”
賀垣看了他微微汗濕的手心一眼, 說:“為什麼揍你?”
“我不是喝醉了亂來, 我是認真的。”蕭桉慢慢說,像是在檢討自己。
賀垣看了他一眼,發現他十分緊張, 顯然是第一次做出這種事情。
他這副模樣讓賀垣有種奇妙的滿足感,心裡因此有些兒高興,剛才的憤怒感全部消失不見了。
“下車。”但賀垣隻淡淡道,“等你明天清醒了,我們再討論這個問題。”
蕭桉像是得到了緩刑通知,禮貌而認真地點了個頭。
兩個人從車上下去,蕭桉人還暈晃晃的,步子不太穩,賀垣就讓他走前邊。
到電梯間時,賀垣伸了手,從蕭桉身後按了電梯上行鍵。
這個動作讓他們靠得比較近,蕭桉整個人竟然又紅上了,像被刷了層漆。
挺好玩的,看他這麼生澀,賀垣都快忘了害羞。
蕭桉一路微垂著頭,跟他兒子站著睡覺的姿勢一致,開鎖進門還差點兒被鞋絆了一跤。
“下回彆喝這麼多酒。”賀垣伸手拉了他一下,挺無奈的,“今晚彆洗澡了,直接睡吧。”
蕭桉沒說話,安靜地走到了沙發前坐下,目光定格在茶幾上的那個小糖果盒上,並將它拿了起來。
賀垣走過去,想了想鬆口道:“這是給你買的。”
“是…什麼?”蕭桉抓著它晃了晃,側耳聽著聲音,臉上表情挺懵的。
“你喜歡的東西。”賀垣實在沒忍住,伸手在他腦袋上揉了一把,“睡了。”
蕭桉拿著糖果盒抬頭,賀垣已經轉身進了房間。過了會兒給他拿了張薄被出來,蕭桉從糖果盒裡取出了一枚糖果戒指。
賀垣眨了一下眼,這實在是意外事件,他買的時候並不知道裡邊是什麼,隻是看著盒子設計得不錯。
“謝謝賀哥。”蕭桉將糖果很小心地收好,但沒放下,而是帶進了他的被子裡,估計是準備捏著一起睡了。
賀垣估摸著他還不清醒,也沒說什麼,轉身進了房間。
沒帶上門,就這麼讓房門敞著,如果蕭桉睡著睡著起來吐了,他能聽見。
兩個人於是各自鑽進被裡,同時翻了個身,卻都睜著眼沒睡著。
賀垣心裡有種過分興奮的情緒,他感覺今晚發生的事情就像是幻覺。
直到他聽見外邊傳來“咚咚”兩聲,那是蕭桉伸了手,不知道敲了什麼發出的聲響。
可憐的安安鳥被驚醒,啾啾啾地踱了幾步,歪著腦袋狠狠地叨了零食棒兩下。
賀垣也將手伸到了床頭,很輕地回了兩下。
然後他就笑了,手一掀被子,蓋住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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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整晚,賀垣都不知道自己究竟睡沒睡著。
他迷迷糊糊的,閉眼就是蕭桉親上來的畫麵,做夢也隻有唯一的關鍵詞,那就是柔軟。
蕭桉一個怎麼看都高大有力的男人,嘴唇是軟的,頭發的觸感是軟的,看過來的眼神也是軟的。
這些他以前都沒仔細關注過,他甚至還想起了量身體尺寸時,手指間或摸到的皮膚。
賀垣幾乎快天亮了才睡熟,他今天早上沒課,醒的時候十點鐘,蕭桉已經不在家了。
應該是上課去了,賀垣倒是不擔心蕭桉想逃跑,蕭桉隻要做了就會主動承擔,這從他昨晚的態度裡也能看出來。
果然,在賀垣打開手機的時候,他看見了蕭桉早上給他發的微信。
蕭桉:賀哥,早
蕭桉:能給我五天時間嗎,我一定給你個解釋
賀垣其實很想儘快聽他說,但還是回複了“好”。
鳥籠內,安安鳥雄赳赳氣昂昂地抬起腦袋,很是得意地吹了段《黃河大合唱》。
“不錯,安安。”賀垣誇獎道,“你爹聽了肯定很高興。”
安安鳥繼續吹,奈何它隻會這一句,甚至吹著吹著還會忘記旋律,一臉呆滯地定在鳥籠裡。
門鈴在這時突然響了,賀垣去開門,看見外邊站著賀欣。
“弟弟,快來!”賀欣一臉焦急,“咱爸摔了一跤,手跌骨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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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姐弟急忙趕回家中,賀簡正坐在他的葡萄藤架下,一臉愉悅地喝著茶。
“哎呀哈哈哈,你們兩過太誇張啦!”賀簡大笑,手裡穩持茶杯,高高翹著尾指,因為那裡戴了個矯正用的指套。
賀簡是摔了一跤沒錯,把右手尾指給摔斷了,到鄰居家的醫院裡治了治,也沒跟兒子女兒說。
“蕭醫森家好厲害滴,有他們住在隔壁,好安全滴啦!”賀簡說。
“你還是小心點兒。”賀垣挺無奈的。
“平時你腰酸腿疼都要打電話給我們,真有事怎麼反而不說了?”賀欣問。
“那係爹地專門找借口聯係你們,你們兩過在外麵,電話都不給過肥來,爹地都不雞道你們係死係活。”賀簡搖了搖頭,“偶爾打打電話就行,又不係要你們真滴肥來。”
倆姐弟難得回趟家,還是免不了挨頓批評,但賀簡說的不是沒道理,他們也隻能嗯嗯嗯地應著。
賀欣還有公司的工作,囑咐了幾句就先走了。而賀垣下午的服裝設計已經停了課,不急著走,便留下來和賀簡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