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垣走過來, 靜靜看了萬尤一眼，隨後說：“巧了。”
然而萬尤並沒有回應他，就像個木頭人似的定在原地, 臉色煞白。
賀欣在這時湊到賀簡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賀簡便隨即打量了萬尤一眼。
“原來就係你，讓我鵝幾洗飲水機。”賀簡笑著說。
萬尤仿佛像突然通上了電, 又會動了, 連忙開口：“不...我沒有, 這隻是個意外...”
他語無倫次地為自己辯解著，轉而看向賀垣，麵上掛著驚慌：“小...小賀，我道歉, 我向你道歉，這真是我做錯了, 我以後再不惹你了...”
此刻萬尤看上去極其狼狽, 一身臟不說, 人幾乎就要朝賀垣跪下來。
但賀垣站得直直的，像絲毫不為所動那般, 甚至在萬尤想要伸手抓他時，冷冷地移開了手臂。
賀簡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但顯然是一副“任鵝幾處置”的態度。
“今晚十二點前, ”賀垣說，“我要看見你的道歉。”
“好！”萬尤頓時如獲新生，連忙答應道：“我道歉，回去我就馬上道歉！你...你就放過我吧。”
賀垣沒再理他，徑直轉身走了, 賀簡和賀欣跟在他後麵。
待一家三口上了車後，賀簡忍不住問：“姐摸簡單就放過他啦？”
賀垣沉默著，冷著張臉看著窗外的景色。
“找個天氣好的時候，把他開了吧。”賀欣笑了笑，做了一個砍頭的姿勢。
賀簡表示十分滿意。
司機把車駛出去，先送賀垣和賀欣回公寓。
“鵝幾呀。”賀簡斟酌了一會兒，還是開了口：“你覺得在爹地公司上班，怎麼樣呀？”
賀垣想了想，說：“挺好。”
雖然才工作了兩天，但他覺得賀簡公司裡的工作氛圍挺好的，除了極少部分人，大家都很勤快，彼此間相處也十分和睦。
是個好公司。
賀簡聽了，即刻麵露喜色，說：“辣你有沒有...”
“沒有。”賀垣直接說。
賀簡閉上了嘴，微微皺著眉，顯然不是很高興，賀欣伸手捏了捏他的肩膀。
倆父子這場拉鋸戰已經持續了好幾年，賀垣狀似態度堅決，實際心裡一直有所搖擺。
有的時候，他也會想自己是不是太固執，也許走賀簡鋪好的路會更合適。
但在浩林實習的那一個月裡，賀垣又清楚地意識到，自己是真的熱愛建築這個行業。
他想沿著這條路向外走遠一點兒，哪怕是走出去看看也行。
賀垣今年隻二十一歲，還很年輕，他不想用深思熟慮過的老成抉擇，去斬斷自己未來的可能性。
他想稍微自私幼稚點兒，走自己想走的路。
“爸。”車快開到時，賀垣忽然又開了口。
他有必要給賀簡一個明確的交代。
賀簡看向他，像是從他眼裡的神色，就已經看出了他想要說什麼。
結果賀垣說的是：“謝謝你。”
賀簡愣了愣，完全沒有想到兒子會突然道謝。
因為賀垣從小就像有情感表達障礙似的，有什麼都喜歡悶在肚裡，最多就剩一些微表情，讓人猜測他的情緒究竟如何。
“我仔細考慮過了，我還是想走建築這條路。”賀垣停頓了好一會兒，才接著說：“人這一輩子不長，比起儘心思不走彎路、過平淡而順利的日子，我更想做自己熱愛的事情...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
賀簡看著他，像是突然不會說話了。
這還是頭一次，賀簡從賀垣嘴裡聽見“熱愛建築”這句話。
以前，賀垣都隻用行動來表示自己喜歡什麼，但當賀簡真正聽到時，才終於對這個事實有了真實感。
原來兒子這麼喜歡啊。
“爸，您就支持他吧。”賀欣說。
賀簡閉著嘴，眼睛裡有些兒晃淚水，最終還是朝賀垣點了個頭，說：“去吧，爹地支持你。”
====================
當晚十二點前，萬尤如約發出了一條道歉視頻。
此前整個v站剛吃了兩天“渣男”的瓜，這條視頻一出，所有人都震驚了。
在視頻裡，“萬事可愛”親口承認，“小呀小白牆”的文章是在他指使下發出的，文章中的內容全為虛構，他在此鄭重向“牆”道歉，希望得到“牆”的原諒。
經過這件事，“萬事可愛”在v站的名聲算徹底臭了。
而賀垣前些天剛掉的一批粉，也在瞬間反漲了回來，甚至還多了一萬新粉。
不過這些已經不那麼重要，賀垣早下了慢慢退圈的決定，流量對他來說已經可有可無。
在暑期結束前的一天夜晚，賀垣久違地開了一次直播。
【失蹤人口回歸！】
【啊啊啊我牆崽終於開播了，媽媽狂喜w】
【兄弟你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關注列表裡（doge）】
“大家晚上好。”賀垣說。
【晚上好！！！】
【不好，你還有臉回來，你這個鴿子精，以前說好每周一播的QAQ】
【西西子呢，今天西西子沒在嗎（四處張望.jpg）】
“在做飯。”賀垣笑了笑，就隻回答了問蕭桉的彈幕。
【哇噢做飯！西西崽好□□噢（捂臉.jpg）】
【淦，這男人笑得可真寵溺】
“今晚開播，並不是為了試色的。”賀垣說，“我想上來跟大家說一聲，因為線下繁忙的緣故，我接下來要慢慢淡圈了。”
此言一出，彈幕便即刻刷出一排排問號，大家都在表達不舍得。
【為什麼啊QAQ】
【？？？我錯了，再不催你了，你半月播、月播也可以啊（大哭.jpg）】
【摸摸主播，還是三次元比較重要，不過偶爾要回來看看啊！】
“感謝大家長時間以來的陪伴。”賀垣鄭重道。
彈幕於是又刷起了“嗚嗚嗚感謝陪伴”，甚至有人鬨著刷“完結撒花”的。
“另外，我還想要澄清一些事兒。”賀垣忽然話鋒一轉，“首先是對寫造謠文章的小白牆先生…”
【哇傻逼！撕爛他！】
【這人是真的惡心，自己脫粉了就算了，硬要踩一腳，整得跟飯圈似的→_→】
“為了使你清楚，我對你沒有任何的興趣。”賀垣調出一張截圖，“我已將你砸禮物的錢儘數退還，希望你早日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