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在幾步之外錯身,不約而同停頓了下,深深看了對方一眼。
許照先開了口:“我不會放手。”
薑遇垂眉低笑了一聲,抬手拍了拍他的肩:“拭目以待。”
日暮西斜,餘暉穿過回廊,拉長兩個人的影子,一道朝向他來時的路,越往餐廳的方向走,離得他的女孩越近,一道朝向餐廳,每往前一步,就離得他的玫瑰更遠一分。
眼前的路隻有五米,但許照卻覺得如遇天塹,他想起安徒生童話裡的小美人魚,每走一步,都如踩利刃。
他終於走到了她麵前。
他問她:“歡歡,你跟他,是認真的嗎?”
清歡回答:“結婚證都領了,你覺得呢?”
他又問:“你愛他嗎?”
她回答:“這是同一個問題。”
許照盯著她看了幾秒,突然笑了。
如釋重負地笑了。
他說:“歡歡你知道嗎?每次你不想說真心話的時候,都不會正麵回答任何問題。”
二十多年的發小,他太了解她。
清歡在心底皺了下眉,微笑:“所以呢?”
許照一瞬不瞬地望著她,“你們在演戲。”
“……”清歡沉默了兩秒,“所以?”
“我還有機會。”許照固執得像個堅持要吃到糖果才肯罷休的小孩。
清歡歎了口氣:“許萌萌,在你心裡,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許照愣了愣,桃花眼彎了彎,溫聲開口:“我在巴黎的時候,空閒下來,最喜歡去杜樂麗花園,就在塞納河邊上,我帶你去過的。但是當時不巧,冬天花都沒有開,如果現在這個時節過去,你就會看到,鬱金香開得正好,那麼明亮鮮豔的開在一大片草坪上,很好看很浪漫,池塘邊一張躺椅坐大半天,再焦慮的情緒也能被安撫治愈。”
“歡歡,其實,你就是我的杜樂麗花園,你永遠那麼明亮鮮活,永遠能撫平我的不安和焦躁。我每次坐在那裡,就總是想,如果你能在我身邊就好了。”
說到這裡,許照笑了一聲:“去年你突然去找我,我真的很開心,很開心。”
所以,他才第一時間帶她去了杜樂麗。
清歡牽起唇角笑了笑,目光平靜:“可是許萌萌,沒有人是永遠鮮活明亮的,你坐在人間四月天的杜樂麗被浪漫治愈的時候,我可能正站在燕城四月的沙塵暴裡想著該怎麼呼吸才能少灌些顆粒物進呼吸道,想著是不是走過CBD天橋時要格外小心才能不被那麼大的風吹下來。”
“燕城的風沙太大了,我看不見巴黎的鬱金香。”
她的語氣平靜得像風靜雲停的湖麵,毫無波瀾。
這次,許照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回廊那頭的餐廳門口已經有人要過來催他們。
“走吧,進去吧。”清歡說。
她抬步朝前走去,許照伸手拉住她的胳膊,“是因為,那十二個未接電話嗎?”
“不是。”清歡掙了下手,“放手吧,薑遇過來了。”
許照回頭看了一眼,咬了下牙,突然發力將人拽到了懷裡,低頭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