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之前他委屈巴巴時的薄紅不一樣,是一種明顯壓著什麼情緒的猩紅。
他神情也很冷,和他一貫在外人麵前那種冷峻也不一樣,她沒見過,但看著像是在……
生氣。
不知道為什麼,清歡莫名覺得,薑遇在生氣,而且是很生氣。
和吃醋的生氣,完全不同的另一種生氣。
但她不知道原因。
“誰惹你了?”清歡已經開始醞釀怎麼哄人,儘管心底有些莫名其妙。
“你說呢?”
他聲調是前所未有的沉冷,額前淡青筋脈隱隱躍動,是在克製。
清歡心底一緊,就眨了下眼,試探開口:“我?”
他這就發現她要給他準備的驚喜了?
清歡下意識掃了眼周圍環境,夜晚,陰天,稍微有點壓抑,正適合跟人翻臉。
隻不過她這會兒剛結束了一場大戲,有點累,一會兒可能氣勢上壓不住他。
看出她在思索,薑遇眸色晦如深海,翻起情緒不明的浪:“任清歡,你剛剛去做了什麼?”
剛剛?
“我……”
他是問了,但他沒給她回答的時間。
“三十八層,一百多米,去勸一個情緒激動隨時都可能跳樓的瘋子,你怎麼敢的?”
……我讓她跳的。
“自告奮勇,站在三米不到地方,你是真不怕她不管不顧拉你墊背?”
……?等等,他生氣不是因為……
“你就沒想過,萬一……”
尾音顫抖著揚上去,又猛然刹住。
薑遇閉上眼睛,深深呼吸了一下,再睜眼時,眼睛比剛剛還要紅。
他抬手握住她的肩,還是在抖。
音調驀然低沉:“你讓我怎麼辦?”
清歡大腦運轉停滯了一瞬。
回神時,已經又被他緊緊抱住,頭頂響起的聲音也溫沉下來。
但聲音卻開始哽咽:“歡歡,萬一真出了什麼事,你讓我怎麼辦?”
“……”
這不是清歡第一次見他哭,也不是第一次聽他哭著跟她說話。
可是很不一樣。
以前他哭,像隻落魄小狗,多少能看出點演的成分,也隻能讓她大腦發麻,頂多也就是生出些無語無奈的情緒。
現在,他伏在她肩頭,抽泣聲壓得很低,還是無比清晰地鑽進她的耳朵。
清歡依舊感受到一種震麻感。
但這次,是從手指開始,從末端的指尖,一點一點往上蔓延。
耳邊他低低哭泣聲伴著胸腔內情緒明顯的躍動,每響起一次,指尖的那一點麻就跟著往上走一寸。
直到躥入心臟。
麻遍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