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野熏聽到聲音後清醒了一些,她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看向白榆的時候,直接把他認作了老人家:“桐生爺爺!”
她解開雙手後就抱了過來,泣不成聲的哽咽道:“我還,我還以為你已經……”
她的眼角紅腫,眼睛充血,精神卻極度亢奮,很顯然是有些創傷後的應激狀態。
白榆伸出手按在她的肩膀位置,輕輕拍打:“好了,已經沒事了……你安全了,現在。”
“那些人呢?”
“都死了。”
“死了?”
“我殺的。”
白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內心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仿佛隻是碾死了幾隻螞蟻似的。
他心想這種附體狀態,大概有相當一部分是按照桐生老爺子的經驗和記憶來主導的,換成他這麼一個普通的青年,光是開槍就得手抖。
“我,我們得立刻離開這裡,快點跑,否則他們會報複的。”西野熏恐慌了,但恐慌的卻不是對方殺了人,她太清楚對方殺人是為了保護自己,女孩立刻抓住青年的右手,在她眼中,對方還是那個佝僂背脊的老人家:“我們得趕緊……”
“你是應該離開。”白榆平淡道:“另一輛車裡似乎還有不少現金,是剛剛收上來的保護費吧,你拿著這筆錢離開這兒吧。”
西野熏乖巧的點頭:“桐生爺爺,我們一起走。”
“隻有你一個人要走。”
西野熏愣住,她滿臉都是六神無主的害怕和無助:“您,您要趕我走嗎?”
“我還有事要辦。”白榆轉過身,從她的手裡撤回了手掌:“去了大概就回不來了。”
西野熏肩膀顫抖,她聽得懂對方是要做什麼:“不去,不行嗎?”
“不行。”白榆學著老人家的口吻,摸了摸她的頭發:“你一個人,好好的,明白嗎?”
西野熏眼淚直流:“可我一個人了,我還能去哪裡?”
“南陵。”白榆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什麼?”
“大夏的南陵市,是個很好的地方。”白榆的雙手開始自動的整理起她淩亂的發絲:“如果這裡對你太過於殘酷,那就去另一個地方,異國他鄉,天下之大,總會有你的容身之處。”
他放下手,輕輕一推她的肩膀:“去吧,走遠一些,越遠越好,逃避到一個能允許你獲得幸福的地方去……就這樣吧,我這個老頭子的人生快結束了,而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言罷,白榆轉過身,走向了車輛。
後方,西野熏凝視著這個背影,這個將她拉出了深淵,而自己又墜入了深淵的背影。
汽車引擎發出了轟鳴聲,伴隨著呼嘯聲,紅色的車燈消失在雨幕的儘頭。
西野熏望著被丟在地上已經被雨水打濕的錢袋,跌坐在地上,她好久之後才重新獲得站起來的氣力。
“南陵……”
嘴裡呢喃念著這個名字,她拾起了錢袋,緩緩的走向更遠處。
她要離開這裡,去往一個更遙遠的地方,在那個地方獲得安寧和幸福。
即便,孤身一人。
……
雲車呼嘯。
白榆正在飆車。
原來老爺子對車輛也有研究,而且車技相當不錯,一個又一個的過彎飄移讓腎上腺素不斷分泌。
“我對你更加刮目相看了啊老爺子。”
白榆喃喃自語道,側過視線,仿佛能夠看到鄰座位置有個帥氣的中年人十分受用的翹起唇角。
雖然是英靈的投影,雖然如今已經看不到,但白榆能感受到這位老人家年輕時會是何等的意氣風發的任俠。
這種類似的任俠氣魄也在他的胸膛之下迅速發酵,不斷沉澱。
雖然這並不是屬於白榆自身的東西,但留下的感觸是真實的,如同手指觸碰過水麵,流水不會變化,而指尖會變得濕潤,觸感殘留。
百川組的總部地點在哪裡,白榆很清楚。
有提示。
三個小時,他在極速狂飆的基礎上也花了接近一半的時間才趕到。
因為這個百川組藏的地方根本不位於市區,而是在附近一個小鎮的山裡的彆墅裡,那裡似乎有什麼器官販賣的市場,也有暗中藏匿的賭場。
在這一輛轎車徹底拋錨之前,他一路疾馳著抵達了彆墅的附近。
望著正前方的彆墅正門,白榆握住了方向盤。
右手舉起煙盒,一拍左手,將香煙拋起,張開嘴咬住香煙濾嘴。
對著天上開了一槍,用槍口把香煙點上。
他並沒有抽煙的習慣,不過此時突然很想抽一口,再加上用的不是自己身體,吸兩口並無大礙。
已經接近散架的轎車也如同將死的駿馬般發出低沉的轟鳴,若是它也有靈魂,不知是否會在此時感到高昂。
“準備好,雜碎們。”
任俠嗬出一口白霧:“你們的死神爺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