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人手裡有了力量,又怎麼可能不去使用。
白榆擁有‘英靈編年史’也是同樣的性質,他知道改變曆史的後果,卻也一樣會去使用。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道理就是這麼簡單,沒有那麼複雜的處心積慮和內心糾葛。
白榆了然:“所以你從一開始就沒想過這件事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不……你想過,但還是決定這麼做了。”
鎮十方冷漠道:“走過捷徑的人,是回不去正道的,也不會再想回去。”
霸者是一個無比利落的人。
他不追求道德層麵的偽善,不需要尋求心理安慰,身為惡人他有這份自覺。
為了達成目標,他可以踐踏律法、道德和人世間的一切規則。
所以……才更加可恨!
因為這種人注定成功,其他人會成為他的踏腳石和功下骨。
白榆感歎道:“果真是個閘種。”
他問了清楚,但心裡沒有半點痛快,更有一團火焰在胸膛灼燒著,越發旺盛。
走到老人的屍骨旁邊,輕輕拍了拍沒了生機的肩膀:“你知道他是誰嗎?不過你也不可能知道吧……他叫龍不平,是龍族的太上長老,因為你闖了進來,把他殺了,還奪走了龍皇遺骨,讓這位老爺子徹底陷入瘋狂,即便是死後,他的執念也無法平息。”
“或許在你這種人眼裡,所有人都是踏腳石,活該被利用的祭品。”
“但現在這塊踏腳石要砸到你的臉上了。”
命運編者消散,灰霧湧入屍骨裡,斷絕了生機的老朽屍骸抬起垂下的腦袋,發出乾啞的嗓音。
“——當心了,會很疼的!”
當最後一句話從失去了心臟的乾枯屍骸的口中響起時,即便是如鎮十方這般謹慎小心的人,也不由自主的牽動了一下臉部肌肉。
還不是十凶霸者的鎮十方的目光停在被他親手掏出心臟的老者身上,他的胸膛傷口不再流血,而是湧出了一大團奇異的灰霧。
霧氣環繞著老人,如同鬥篷般遮蓋著他的五官和身軀。
鎮十方並未貿然出手,眼前的場景是他所未能預料到的,已經死去的人還能活過來?
這要麼是龍墓的自我保護機製,龍鄉守墓人的後手;要麼就是他無法理解的神秘和無理手。
灰霧中,再度走出的人形已經變得年富力強。
終幕的英靈編織中,會自動將英靈的狀態調整至生涯的巔峰期。
這也是為什麼必須在劇情走完之後才能介入。
必須在確認英靈完成死亡後,白榆才能開始進行命運的續寫。
死亡已成定局。
鎮十方盜取龍皇遺骨這一事實注定無法改寫。
他所能改變的,不是過程,而是結局。
白榆活動著手腕,龍不平生前是四階巔峰,雖然終其一生都沒有踏入五階,但放眼聖境之下,早已是萬人之上。
鎮十方足尖下壓腳跟抬起,他大概在做什麼決定,是快速一戰,還是果斷撤離。
“鎮十方……今天你彆想從這裡安然無恙的離開。”
白榆掌心爆起閃爍的雷光,一句話輕易的點燃了空氣裡的火藥味:“今日,我們不死不休。”
狂怒的龍吟聲回蕩於龍墓。
鎮十方於瞬息中反應過來,架起雙臂防禦在身前,抵擋住正麵踏落的一腳,恐怖的力量將他踢的臨空飛行,後背撞擊在地表岩層上,整座龍墓都微微一震。
如果不是因為這裡的建築結構經過上千年幾十次的加固,恐怕此時就應該已經坍塌。
“四階巔峰……”鎮十方捏了捏自己還算堅固的骨頭,低沉道:“你連死人的屍體都能使用,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白榆步步緊逼,又是一拳直擊麵門:“但沒有你,對我很重要。”
這一拳命中鎮十方的額頭,不過這是一種錯覺,他抓準了分毫之差往後揚起頭顱,同時切換身位,右手扣住了龍王手腕,猛地發力,將他拋向天上。
白榆在半空迅速調整身形,雙腿踩踏著龍墓之頂,二度發力,像是一顆巨大的彈球,累積了足夠的彈性勢能後驟然回擊,速度比去時更快。
再度碰撞。
眨眼間的交鋒已經超過十招。
鎮十方被硬生生撞出祠堂,本就一片狼藉的龍鄉祠堂再度被撞斷了好幾根梁木,硬生生的從中塌陷開裂,打翻後的長命燈火焰順著流出的燈油燃起。
一片火光裡,惡鬼般的龍王壓抑著情緒,隔著火焰與稀世的凶徒相望。
鎮十方知曉今日無法輕易脫離,便沉默的卷起袖子,露出雙臂,緊接著左右手晃動,從其肩上腋下再度生出兩條一金一黑的臂膀。
此乃神魔六臂法相。
他汲取的多種血脈裡,也包括古老神人與始祖魔人的血脈,兩種都被他融入己身,並在吸收了天竺的阿修羅血脈後,形成了這獨特的神魔六臂法相。
他深深吐納一口氣:“不管你是誰,今日無人能阻我!”
“我已說過。”
“不死不休!”
龍王昂首踏出祠堂,重看這片星月夜。
或許他臨死前也從未想過自己還有朝一日能走出死氣沉沉的此地。
即便餘生不過片刻,也該壯烈成仁。
不要溫和的走進那個良夜。
須知:大凡物不得其平則鳴。
他內心那一口不平之氣,終得長舒。
一氣嗬出,鳴動天地。
龍王拔地而起,直上九重霄。
——大風起兮龍飛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