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問顧二丫想不想。
顧二丫遲疑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在他的詫異的目光裡道:“我……我不想離家太遠。”她心裡對自己那個家還有念想。
石頭瞪大了眼:“他們都把你賣了,你難不成還想著回家不成?”
顧二丫覺得自己的想法可能不會被彆人認同,但她還是說:“可是我爹賣我是有原因的呀,不賣了我,他們的日子可怎麼過下去呢?”
她一向乖巧,就連被賣了,也會替家裡人考慮。
可石頭不會,他就像一塊真正的石頭一般堅硬:“可為什麼一定要賣掉你?你家裡若是能省下兩口口糧,或是他們再多用用勁,不也不需要賣掉你麼?”
顧二丫一下子啞口無言了。
她是知道外頭的人怎麼評價自己親爹顧大山的,懶漢閒漢,顧二丫偶爾也會想,若是顧大山能多找個工上,是不是他們家裡的錢就能多一些,能多熬上一段時間?等到今年的稻種種下去,熬到秋天,興許就不用賣掉她了。
可也隻是她的想象罷了。
石頭還說:“再說了,為什麼先被賣掉的是你?”
這句質問讓顧二丫慌了神。
她張了張嘴還想解釋,卻深刻地明白,她之所以被賣掉,不過是因為於那個家裡來說,她已經是個外人。
李奶奶、梅氏、她的弟弟還有顧大山才是一家人。
她不被其中的任何一個人所接納。
她是外人。
這個認知讓她血氣上湧,臉頰通紅,唇色卻唰得蒼白下來。
連石頭都能聽出她語氣裡的惱羞成怒:“你還說我,那你怎麼也被賣了?”
石頭也說不出話了,半晌才道:“我家裡已經窮得揭不開鍋了。”
他和顧二丫家裡還不太一樣,他爹是獵戶,且相當勤勞,早些年也是能攢下來不少錢的,可他們家實在命不好,先是石頭的爺爺病了,給他治病就掏空了家底,後來還是沒治好,石頭的阿奶也病了,還是癆症,本就不甚富裕,如今更是雪上加霜了。
石頭聲音低沉:“你知道沒錢的滋味兒麼?”他們家裡借遍了能借的錢,弄到後來人家看到他們家裡人都躲得遠遠的,恨不得隔著幾裡地都閉著大門。
他爹拚了命地上山打獵換錢,剛能喘一口氣,旱災來了。
人都要餓死了,更何況山上的畜生?有些沒被餓死的,也早就被餓極了的人深入到山林裡逮住殺了。
沒了獵物也沒了收入,家裡還背著債,石頭他爹娘眼睛都要哭瞎了。
月光如練,照亮了石頭眼裡的沉痛,他輕聲說:“前些日子,我爹去買了一包砒霜下進了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