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堯。
嗬,叫的可真親昵。
楚易麵上的笑容一貫溫和,可眼裡的情緒,他再清楚不過了。
這種看似在自我介紹,似則又像宣示主權一樣的眼神被他展示的恰到好處。
不顯敵意,卻又難以讓人忽略。
果然當久了演員,對這種微表情掌握的就是比他們這些尋常人要拿手。
傅程撣落煙灰:“是嗎,看來楚先生的記憶還挺好。”
兩人身高相差無幾,楚易的視線在他臉上淡掃過:“因為傅總身份特殊,所以就印象深刻了些。”微頓片刻,他看了一眼傅程無名指上的婚戒,“我看過那期雜誌了,傅總和夫人的情誼很讓人羨慕。”
傅程沒有接話,他懂他話裡的意思。
既然已經是有婦之夫了,就彆去招惹彆的女人。
“我和我妻子的確非常恩愛,不過很可惜的是……”他轉動無名指上的婚戒,抬眸看著楚易,嘴角微勾,眼裡分明帶著嘲意,“總有些惹人煩的蒼蠅在她周圍轉來轉去,我很苦惱。”
楚易知道他的話裡彆有深意,默了一瞬,輕聲笑笑:“那我就不打擾傅總了,下次有機會的話,希望傅總能賞臉喝一杯。”
他推開門出去。
傅程視線依舊落在窗外,他單手插在褲袋裡,眉眼之處儘顯慵懶,眸色卻暗沉的可怕。
手指用力,燃著的香煙生生被他揉亂。
林清堯回到包房,小陳已經喝趴了,夏姐也有些意識不清。
看到她來了,連忙招手吆喝她過去:“來陪姐姐喝一杯。”
林清堯把她麵前的酒瓶放遠:“你不能再喝了。”
一頓殺青宴,不知道喝倒了多少人。
回去的時候好多人都開不了車,隻能打電話叫代駕。
下樓的時候,林清堯絲毫不敢鬆懈,口罩帽子一樣不落。
今天好像是周嵐的生日,她是傅程的母親,林清堯的婆婆。
她不喜歡自己,自己也沒必要去觸這個黴頭了。
她從始至終都不滿意她當傅家的兒媳婦。
是啊,她這樣的身份,其實是配不上傅程的。
夜風涼的刺骨,林清堯裹緊大衣後,一一和他們告彆。
小陳和夏姐他們都醉了,林清堯讓司機送他們回去。
她自己打車。
風刮的大了一些,她低頭走到路邊去打車。
身後傳來婦人爽朗的笑聲:“還是粵粵這丫頭嘴甜。”
林清堯回首看了一眼,蔣粵挽著周嵐的胳膊下了台階,臉上的笑容燦爛熱切。
身後還有幾個麵熟的男女。
其中幾個林清堯見的多了些,雖然不知道怎麼稱呼,但大概都是周嵐娘家那邊的親戚。
剩下的,可能就是周嵐的幾個朋友了。
傅程應該是去結賬了,出來的最慢。
蔣粵停住腳步,回頭等他:“傅程哥,外麵風好大啊。”
傅程穿著深色的西裝,酒店外的燈光昏暗,林清堯瞧不清他臉上的情緒。
他低恩一聲,長腿邁開,一步抵了她們兩步。
很快就走到她們前麵去了。
蔣粵快步跟過去,柔聲撒著嬌:“傅程哥,你走這麼快乾嘛。”
她抱臂搓了搓:“冷死了。”
林清堯不免有些想笑,她就差沒直接把自己的內心想法說出口了。
傅程那麼聰明,不可能沒聽懂。
卻還是不為所動:“冷的話就回車裡去。”
“傅程哥要載我回去嗎?”
“不順路。”
林清堯不知不覺就往公路上站了一點,險些被路過的車輛撞上,坐在副駕駛的人搖下車窗衝她吼道:“不要命了?”
開車門的男人停下動作,抬眸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在路燈的映照下,儘顯單薄。
露在外的半截小腿纖細筆直。
她穿的不多,大衣看上去就很薄,即使她用力將它收緊,可是仍舊無法抵禦寒風的侵襲。
傅程關上車門走過去,邊走邊伸手去解西裝的紐扣。
他脫下外套給她披上。
林清堯抬頭,正好撞見他那雙眸色深沉的桃花眼裡。
“剛才看到我了?”
林清堯沒答。
他替她把鴨舌帽取下,伸手理順有些淩亂的長發:“為什麼不過來?”
林清堯往後退了一步,他的手頓在空中。
末了,又不動聲色的收回:“這裡很難打到車的,反正我們也順路,一起吧。”
林清堯越過他看了一眼身後的蔣粵,她正死命的瞪著自己,那雙大眼睛仿佛可以滴血一般。
林清堯收回了已經到嘴巴的話。
“好啊。”
車上,林清堯全程都很安靜,傅程和她坐在後座,兩人中間像是有一道無形的屏障,將他們隔開。
林清堯身上還搭著傅程的外套,夾雜著陽光的味道。
她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可能是在車上的緣故,她睡的並不安穩。
夢境很清晰,她甚至連細節都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