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1 / 2)

氣氛倏然膠著,癱坐在地上的人急忙對顧朝朝行了個禮,便找理由匆匆離開了。靜餘夫人也是個聰明的,見情況不對勁立刻福了福身,以帶紈絝們去治傷為由也跟著離開,房間裡一瞬間就隻剩下他們兩人。

“為什麼?”沈暮深眼角泛著不自然的紅,一字一句地質問。

顧朝朝喉嚨動了動,許久才緩緩開口:“什麼為什麼?”

“大費周章帶我來這裡,就隻是叫他們來羞辱我?”沈暮深猛地直起身,高大的身影給人以無儘壓迫。

顧朝朝下意識後退一步,腳跟抵住門檻後才停下。她冷靜一瞬,才嘲諷地勾起唇角:“你不覺得很好玩嗎?”

“好玩?”沈暮深看著這個比自己低一頭的女人,恨不得掐死她,“你覺得這樣玩弄我,很好玩?”

“當然,我覺得有趣死了,”顧朝朝心下不安,但麵上還在強撐,“隻可惜找的這些人太廢物,沒將你如何,倒被你如何了,換了下次……”

“他們說要去教坊司買阿柔一夜。”沈暮深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打斷她。

顧朝朝猛地閉嘴,許久之後攥緊了衣裙淡淡開口:“沈柔本來就是賤籍,被人玩弄不是天經地義……”

“顧朝朝!”沈暮深又一次打斷她,猩紅的眼底閃過一絲失望。

顧朝朝被他那一絲失望刺痛,到底還是沉默了。

沈暮深後退一步,許久才淡漠地重新看向她。

“我不該對你的人品抱有幻想,”他聲音冷靜,透著森森涼意,“你這樣的人,根本沒有半點良心。”

顧朝朝靜了靜,接著倨傲地抬頭看向他:“你還對我的人品有過幻想呢?沈暮深,那你可真夠蠢的。”

“我確實很蠢,”沈暮深前所未有的平靜,眼中清晰地倒映著她的身影,“但好在現在能明白,也不算太晚。”

顧朝朝眼眸微動,正要問他這是什麼意思,便看到他朝自己走來。她下意識繼續後退,很快就退到了廊簷下,而沈暮深繼續朝她走,沒有半點停下的意思。

顧朝朝愈發不安,在即將被逼出廊簷之時大聲嗬斥:“站住!再敢上前一步,我便殺了你!”

“殺我?”沈暮深笑了一聲,眼底卻無半點笑意,“你拿什麼殺我?長公主殿下,眼下這寺廟之中,還有除你我之外的第三人嗎?”

“你……”顧朝朝心下一慌,轉身就往外跑,然而還未跑到門口,身後便一股大力衝擊,她直接摔在了地上,掙紮之間便被攥住了脖子。

雷聲近得仿佛就在耳邊,大雨如瓢潑一般,淋得人睜不開眼睛。顧朝朝感覺到脖子上的手逐漸用力,很快便呼吸困難起來。

她太過恐懼,一時不敢繼續掙紮,隻能在大雨中勉強睜開眼睛去看沈暮深。

此刻兩個人已經被雨水澆個徹底,沈暮深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猶如嗜血的修羅,隨時會要她的命。

“明知你是什麼人,明知順著你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我就不該讓你活這麼久。”說著話,他手上逐漸用力。

顧朝朝的臉很快漲紅,她下意識抓著他的手腕,指甲深深掐進他的皮膚,咬著牙勉強開口:“你……你敢殺我,沈柔就得死……”

“無人知曉是我殺你,”沈暮深冷笑一聲,“他們隻知道你是跌落山崖而死。”

又一道驚雷炸開,顧朝朝絕望地閉了閉眼睛,掐著他的雙手也改成了握住,右手手腕上兩個不明顯的花瓣紋路開始隱隱發燙。她因為這點熱意,強撐著又一次看向沈暮深:“暮深,不要……”

沈暮深對上她的視線,心口突然一陣劇烈疼痛,下一瞬便鬆開了手。

顧朝朝猛地倒在地上,沒等緩過神便趴在地上劇烈咳嗽起來。沈暮深看著她發顫的肩膀,好幾次都緊了緊拳頭,卻始終下不去手殺她。

承認吧,即便是她不喚他那一聲,他也狠不下心。沈暮深意識到這一點,突然對自己生出一股難掩的恨意。

顧朝朝咳嗽之後一回頭,便對上他充滿恨意的眼睛。她心中一驚,急忙朝外跑去,沈暮深下意識追了過去。

大雨還在下,山上早已一個人都沒有,顧朝朝拚命往山下跑,一邊跑一邊呼救,可惜聲音沒有傳出多遠,便徹底融於雨聲。她跌跌撞撞地下台階,時不時回頭看一眼,每當看到沈暮深在後麵,便忍不住加快腳步。

沈暮深沉著臉跟在後頭,理智不斷叫囂殺了她,不然等她下山,他和阿柔都不能活不說,遠在邊疆的沈家老小都可能受到牽連。

殺了她,殺了她……沈暮深咬緊牙關正要上前,突然看到她腳下一滑往山下滾去。

“顧朝朝!”他直接飛奔而下,在距離她還有三尺遠的時候撲了過去,直接以血肉之軀阻擋了她滾落的速度。

山間的階梯都是石頭鋪製,每一處都堅硬無比,沈暮深後背撞在棱沿上的瞬間,疼得眼前一陣發黑。

他倒吸一口冷氣,臉上閃過痛苦的神色。

顧朝朝也好不到哪去,雖然被他及時抱住,可滾落的時候磕出不少傷口,雖然不算嚴重,但也能想到青青紫紫一大片,恐怕要個幾日才能好。

她趴在沈暮深懷裡,冰涼的雨水不斷往身上澆,帶走了她大部分的體溫。此刻她身體又冷又疼,牙齒不住打顫,整個人都猶如一隻小病雞,蔫蔫的說不出的可憐。

先前逃跑時,她都快被嚇死了,這會兒被抓住後反而平靜了。趴在沈暮深身上哆哆嗦嗦好一會兒,才有氣無力地開口:“你能不能給我個痛快?”

沈暮深眼皮一跳。

“我好吃好喝養了你這麼久,總不能這點要求都不答應吧?”顧朝朝都快哭了,第一萬次後悔自己竟然會想出讓彆人代勞羞辱的餿主意。

沈暮深聽著她顫抖的聲音,一時又是無名的憤怒:“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我真知道錯了……”顧朝朝這回是真哭了。

沈暮深察覺到懷裡一陣濕熱,意識到是什麼後,憤怒頓時像遇了火的冰塊一般迅速化開,很快便消散得無影無蹤。

他沉默許久,到底是將她從身上推開了。

顧朝朝眼圈紅紅地看著他,安靜等著死亡來臨。

這個時候,倒像隻無辜的兔子了。沈暮深心裡嘲諷一句,扶著山壁勉強起身,剛一站穩,腳上便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他後背瞬間出了一層冷汗。

“你怎麼了?”顧朝朝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小心地問了一句。

沈暮深麵無表情:“起來。”

顧朝朝訕訕,扶著階梯就要起來,然而站了兩下都沒站起來,最後噙著眼淚看向他:“我能坐著死嗎?”她實在沒力氣了。

沈暮深:“……”

兩人在大雨中僵持許久,到底是沈暮深妥協,忍著腳上傳來的劇痛背對她,然後緩慢地蹲了下去。

這是什麼招數,要背靠背掐死她嗎?顧朝朝略一走神,便聽到他陰鬱開口:“上來。”

顧朝朝愣了一下,意識到他在做什麼後猛地睜大眼睛,不等他再開口,便趕緊趴了上去。

後背倏然承受一百多斤的重量,方才被石階咯出的傷口受到擠壓,頓時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接著便是本來就疼的腳,也跟著發出不堪重負的哢嚓輕響。

沈暮深眼前一黑,許久才咬著牙站起來,站穩之後一步一步朝山下走去。

顧朝朝察覺到他走得不穩,趴在他身上一動都不敢動,隻是默默抱緊了他的脖頸。

許久,她低聲問:“你不殺我嗎?”

她說話時下巴就枕在他的肩膀上,嘴唇和他的耳垂隻有半指遠,一開口便有溫熱的氣息傳來。沈暮深蹙了蹙眉,忽略耳邊的異樣繼續往下走。

顧朝朝見他不肯搭理自己,也識趣地沒有再問,趴在他背上老實片刻後,終於忍不住睡了過去。

意識到她睡著的時候,沈暮深已經走到了山腳,看著遠處朝他們奔來的下人們,他心裡一陣憋悶,一來是因為自己終究沒忍心殺了她,二來則是明知他要殺她,她竟然能睡得著。

她難道一點都不怕他?

又一次坐上馬車,還是和之前一樣的姿勢,可心境卻與之前完全不同了。

沈暮深看著腿上昏睡的顧朝朝,神色明滅不定地撫摸她的脖頸,脆弱的筋脈在指尖跳動,隻要他略微用力,她便會悄無聲息地死去。

“冷……”顧朝朝輕哼一聲,往他身上貼得更緊了些。

沈暮深手指僵了僵,許久到底是隨她去了。

雨還在下,馬車在雨中寸步難行。車夫趕了會兒路,最後無奈稟告:“沈少爺,雨太大了,馬兒都不願意跑,不如先找個地方安置吧,小的知曉殿下有座宅院就在不遠處,不如先去那裡如何?”

沈暮深看了眼蹙眉的顧朝朝,幾乎沒有猶豫便答應了。

車夫當即調轉馬頭,朝著宅院去了。

宅院離得很近,不出片刻便到了地方。

顧朝朝還昏睡不醒,沈暮深漸漸察覺不對,一摸她的脖頸果然燙得厲害。他沉了臉色,將人抱起來便往院中走:“找大夫。”

“是。”車夫忙應了一聲。

沈暮深一路將顧朝朝抱去主寢,一邊指使丫鬟去拿衣裳,一邊快速將顧朝朝身上的濕衣裳剝落,白皙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上頭還殘存著幾日前留下的痕跡,他眼神暗了暗,用一塊大布將她裹緊了。

顧朝朝昏睡中任其擺布,到結束都沒哼唧一聲。

等把她處理妥當,大夫也來了,他垂著眼眸去了門口,一旁的小廝見狀忙道:“這位……公子,府中有家丁的衣裳,您若不嫌棄,不如先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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