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朝朝:“?”
氣氛倏然奇怪,顧朝朝僵了三秒後突然炸了:“誰跟你鬨了!不是……誰準你這麼跟我說話的?!”
“我怎麼了?”沈暮深板著臉反問。
顧朝朝瞪眼:“你拿我……你拿我當小孩呢?!還彆鬨,彆鬨是你能說的嗎?”
“若真有你這般放肆無禮的小孩,你早就被我教訓哭了。”沈暮深掃了她一眼,端起碗繼續喝湯。
顧朝朝被他的態度鬨得憋一口氣,忽略掉砰砰直跳的心臟盯著他看了許久後,這才想起正事,於是拍了兩下手,立刻有丫鬟送來一個針線筐。
沈暮深放下碗看向她。
“看什麼看,我長公主府不養閒人,你如今腿受傷做不了彆的,那就隻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了,”顧朝朝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既然如此,就給我繡個荷包吧。”
對這些男人來說,讓他們做女人才做的事,比殺了他們都難受。
沈暮深蹙眉:“我不會。”
“不會就學,我要鴛鴦戲水的。”她研究了,那個圖難度最大。
沈暮深知道她是故意為難自己,再辯駁也無用,乾脆就不說話了。
顧朝朝見他不複先前平靜,不由勾起唇角:“行了,你繼續吃吧,待會兒會有幾個婆子過來教你針線,記得好好學。”
說完就直接扭頭走了,一邊走一邊問丫鬟:“馬車可備好了?”
她今日得進宮麵聖,按照劇情來看,應該是皇帝要說她的婚事。
“回殿下的話,已經準備妥當,正在前門等您呢。”丫鬟忙道。
顧朝朝點了點頭:“待會兒彆忘了叫幾個婆子過來。”
“殿下放心,送您上馬車之後,奴婢便安排此事。”
“記得要找話多的。”沈暮深一向喜靜,聽到嘮叨就煩得很。
“保證是闔府上下話最多的。”
顧朝朝不斷叮囑著丫鬟,不知不覺便到了前門,在丫鬟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馬車朝著皇宮的方向去了,顧朝朝獨自坐在車廂裡,總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麼。
忽略了什麼呢?顧朝朝若有所思地看向車窗外,許久才猛地想起來,忘了吩咐那些婆子,教導沈暮深的時候彆忘了言語羞辱了。
……不吩咐應該也沒什麼關係,光是話多這一點,想來也能煩死沈暮深了。顧朝朝一想到沈暮深會有的反應,心情便莫名的愉悅。
另一邊,長公主府內。
婆子們已經到位,圍著桌子坐了一圈,嘰嘰喳喳地聊得熱鬨。沈暮深麵無表情地坐在她們中間,相當的格格不入。
婆子們一邊自己八卦,一邊還時不時教他穿針引線的技巧,漸漸的注意力就都轉移到他身上了。
同樣的,話題也不可避免地轉移到了他身上。
“奴婢就是個粗使婆子,一向少來內宅,先前隻是遠遠見過沈少爺一次,當時隻覺得模樣周正,如今湊近了看,卻覺得長得極好。”
“就是就是,沈少爺當真是我見過第一好看的男子了,瞧瞧這模樣,這鼻梁,這……”
“穿好線了,下一步要如何?”沈暮深冷淡地問。
被打斷的婆子頓時轉移了注意力:“啊……該落針了,記住從背麵開始繡,省得將線頭露出來。”
指點完,又開始誇,其餘人也跟著附和,一群人哪像是來教導針線活的,分明是開茶話會。
沈暮深額頭青筋直跳,快要忍不住叫她們閉嘴時,一個婆子突然說:“像沈少爺這般模樣好才情佳的男子,難怪咱們殿下念念不忘。”
沈暮深拿針的手一顫,針直接紮進了指頭,滲出殷殷血跡。
“哎喲這是怎麼了!”婆子急忙撕一小條布給他包上,“沈少爺可千萬要小心,雖說這荷包重要,可也重要不過您千金之軀,若是殿下知道了,定是會心疼的。”
“不要胡說,她對我沒那種心思。”沈暮深冷淡道。
婆子頓時一臉不認同:“怎麼可能,奴婢自殿下立府開始,便在府中做活兒了,這麼多年來從未見過殿下對哪個男人如此上心,您還是頭一個呢!”
“就是就是,殿下心裡有您呢,否則又怎會叫您親自繡鴛鴦戲水的荷包,這誰不知道女子贈心上人荷包,最喜歡繡的便是這鴛鴦戲水,殿下千尊萬貴,又不會針線活,隻能讓您親自做了。”
“殿下這是要與您定情呢!”
婆子們最喜歡聊的便是男女之事,一遇到這個話題,便有些收不住。沈暮深聽得腦子亂糟糟的,保持捏針的姿勢一動不動。
許久,他垂眸看向包了布條的手指,上頭滲出點點紅意,猶如一小片新開的紅梅。
“這些話,當著我說兩句無妨,若是讓殿下聽到,仔細她定你們的罪。”他聲音冷清地打斷。
眾婆子雖然愛說,可無一個不怕顧朝朝的,聞言頓時老實了,也不如先前那般嘮叨。周圍總算清淨下來,沈暮深重新看向指上紅梅,許久才覺出心跳有些快。
接下來一整天,他都在學習刺繡,一直到天色暗了下來才結束。
已經入夜,前院此刻十分安靜,不像有人回來的樣子,沈暮深用過晚膳,在寢房門口坐了片刻才轉身回屋,剛要解下外衣休息,便聽到一陣響動,他頓了頓,又重新將衣裳穿好。
一刻鐘後,顧朝朝一臉幸災樂禍地出現在他麵前:“今日學得如何了?”
“還好。”燭光下,沈暮深的臉被鍍上一層暖色,看起來和緩許多。
顧朝朝掃了眼他的手指,揚眉:“沒少受苦啊,都纏上了。”
“你倒是觀察仔細。”
“什麼?”沈暮深聲音有點小,顧朝朝沒聽清。
沈暮深掃了她一眼:“無事。”
顧朝朝扯了一下唇角,繼續八卦:“我給你找的那幾個老師,你可還滿意?”
“滿意,就是耳朵快出血了。”沈暮深已經摸清了她的路數,乾脆撿她喜歡聽的說。
果然,顧朝朝笑彎了眼睛,得意的小模樣十分討打:“看來這些老師很敬業嘛,明日繼續叫她們授課如何?”
“好啊,我恰好有些地方沒學會。”沈暮深不想再受一遍磋磨,於是說反話。
顧朝朝冷哼一聲:“你說學就學?早做什麼去了,明日起自己繡,若是一個月內沒繡出我要的荷包,我便打斷你的腿。”
說罷,轉身就往外走。
沈暮深看著她活潑的背影,終於忍不住叫住她:“顧朝朝。”
“乾嘛?”顧朝朝回頭。
沈暮深沉默一瞬:“非要我的荷包。”
“不想繡了?”顧朝朝揚眉。
沈暮深沉默,隻是安靜地看著她。
顧朝朝輕哼一聲,挑釁地勾唇:“對,隻要你的。”
說完這次就真的走了。
沈暮深靜靜站在原地,許久喉間溢出一聲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