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深扯了一下唇角,對這句話沒有什麼表示。
車外的風景飛速後退,光影的明滅仿佛按了加速鍵,一閃一閃整個世界都不真實了。沈暮深靜靜看著車窗外,許久低下頭,給顧朝朝發了條消息:想你了。
顧朝朝收到消息後失笑,想了想後回複:我也想你,好好玩。
真想他的話,就該叫他回家才對,什麼叫好好玩?沈暮深心情莫名低落。
三人組很快到了賽車點。
是城外的一條山路,出發點在山腳,這會兒已經聚集了很多人。就像黃毛說的,來的女孩雖然不算多,但個個都很辣,也難怪周帥家那個不放心。
如果他拍張照片發回家,朝朝肯定也會不放心。沈暮深十分篤定,卻遲遲不敢拍照。
“老大,過來幫忙!”黃毛叫他。
沈暮深回神,走過去幫他試車。
他是天生的主角,走到哪裡身邊都會聚集一堆人,哪怕已經很久沒參加比賽,但還是有不少車手來跟他打招呼,看到他今天不打算參賽,一時間都有些驚訝。
“都這麼久沒玩了,確定不來一場嗎?”一個年輕車手問。
黃毛嘿嘿一笑:“不懂了吧,我家老大有對象了,不能輕易玩這種危險項目。”
“不懂?我可太懂了,我之前那搭檔,不就被他老婆逼著退圈了嘛,”年輕車手苦不堪言,“我上次也是因為談戀愛,差點就不玩了,幸好還沒來得及放棄就分手了。”
他的話引起其他車手的共鳴,另一個女孩摘下頭盔,也開始抱怨男朋友小心眼。沈暮深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心裡愈發說不出的鬱悶,最後乾脆躲到角落裡給顧朝朝發消息:賽車真的很危險。
顧朝朝收到他沒頭沒尾的一句,疑惑半天後回複:是的。
沈暮深秒回:如果我玩,你會阻止嗎?
顧朝朝看到消息後仔細回想了一下,確定他在文中沒有因為賽車這個愛好受過傷,便回複道:你想玩就玩吧,但要注意安全。
沈暮深看到消息,很想直接打過去問她到底在不在意自己,可又覺得有點沒意思,猶豫一下後冷哼一聲,到底拍了一張現場圖發給她,並且配了三個字:真熱鬨。
顧朝朝點開大圖,看到一群人聚在一起,有幾個女孩子的著裝非常大膽,跟比基尼也差不了多少了。
不冷嗎?顧朝朝嘴角抽了抽,回複:確實很熱鬨,你把外套穿好,不要感冒。
……這麼多辣妹都在,她竟然隻說讓他彆感冒?沈暮深快氣死了,黑著臉在角落裡走來走去,黃毛叫了他幾聲都沒聽到。
賽車開始,幾輛跑車嗖地一聲飛了出去,現場一陣轟鳴之後便清淨不少。沈暮深的心也逐漸冷靜,漸漸覺得今晚的自己有點過於無理取鬨。
朝朝她什麼都不懂,傻子一樣,他跟她一般見識乾什麼。沈暮深拚命壓下心裡的不舒服,轉身去山腳下的鐵皮房喝茶去了。
參與賽車的選手一直到半個小時後才陸陸續續回來,黃毛拿了一個不高不低的成績,興致頗高地叫上一群人去喝酒。沈暮深沒什麼心情,就跟其他人玩牌。
可就連玩牌,都玩得不高興,因為牌桌上有個人,從打第一把開始手機就一直叮叮咚咚,還時不時要出去接個電話。
第三次出去接電話後,他很快拿著手機回來,然後對著屋裡幾個人照了一圈:“看見沒老婆,真的沒什麼人,都是兄弟,你如果實在不放心,就來找我吧。”
沈暮深拿牌的手微微一頓。
那人對著手機說了一堆好話,這才掛了電話坐下,一邊起牌一邊道歉:“對不住啊各位,難得出來一趟,我老婆查崗查得比較嚴。”
“都過來人,懂的懂的。”其他人跟著附和。
另一人看了沈暮深一眼:“還是羨慕這些單身的小年輕,玩也玩得痛痛快快,根本不用擔心怎麼交代。”
沈暮深笑不出來:“我有女朋友。”
“喲,談戀愛啦?什麼時候的事,也不跟老哥哥們說說。”其他人頓時開始打趣。
沈暮深勉強揚起笑臉,簡單回答了幾個問題後,就繼續打牌。
可惜全程都心不在焉,還總是忍不住瞄一眼手機,想看顧朝朝什麼時候給自己打電話。
然而牌一直玩到淩晨三點多,某人都毫無反應。沈暮深覺得自己肯定出現了‘顧朝朝戒斷反應’,否則怎麼會從家裡出來開始,就一直不太高興。
現在的他隻想立刻回家,抱一抱那個小沒良心的,可是又莫名的窩火,不想給她發消息也不想回家,隻想看看她什麼時候能主動聯係自己。
隻要她主動聯係,他就立刻回去。沈暮深又瞄了一眼手機,可惜顯示屏上乾乾淨淨,一條消息都沒有。
一直玩到淩晨五點,又被黃毛和老狗拉去喝了兩個小時的酒,他這才昏昏沉沉地回到酒店房間,一頭紮在了大床上。
看一眼時間,已經快八點了,這個時候的她早就該醒了,然而還是沒給他發消息。沈暮深盯著手機看了半天,沒忍住把手機給扔了出去。
另一邊,顧朝朝沒有了他來騷擾,確實一大早就醒了,起床後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出門去買菜。她本來想問問沈暮深有沒有什麼想吃的,可一想到他走之前說自己要玩牌喝酒,便猜到他昨晚可能熬夜了,便沒有去打擾他。
褪去了夜晚的潮氣,清晨的陽光正好。顧朝朝買完菜從超市出來,已經是八點多了。
她一個人拎著兩袋子菜,慢慢悠悠地走在路上,快走到家門口時,一抬頭便看到一道身影,她微微一愣,半晌遲疑地走上前去:“您好?”
那人看向她,半晌微微頷首:“我是沈暮深的父親沈誌。”說完,他的視線無意間落在她手裡拎的菜上。
顧朝朝:“……”看出來了,長得有三分像。
半個小時後,她端了一盤蒸餃和一碗粥出來,有些局促地打招呼:“家裡沒什麼東西了,您湊合吃點。”
“這些已經很好了。”沈誌說完,便拿起了筷子。
顧朝朝看著眼前的男人,實在想不明白他們是怎麼坐到一起的。
首先,她去買了個菜,然後一回來就看到他在家門口站著,再之後就是……她隨口問了句吃飯沒有,他說沒吃。
嗯,人家都說沒吃了,她不下廚做點吃的,好像也不合適,於是事情就發展成這樣了。
看著沈誌舉止優雅地吃飯,顧朝朝不斷思考他今天為什麼而來。剛才她還沒來得及自我介紹,他就已經認出她是誰了,顯然是有備而來,說不定就是看準了沈暮深不在家,他才這個時候找來的。
那他要跟自己說什麼,讓她離開沈暮深?顧朝朝覺得很有可能,畢竟她無權無勢沒有靠山,還跟沈暮深認識沒幾天就害他賣車還債,哪個家長也不會同意這樣的女人跟自己兒子在一起。
如果他要她離開,她該怎麼做?就這麼走了?那沈暮深會生氣吧,可要是不走,他們父子鬨掰了怎麼辦,沈暮深還能繼承家產走上人生巔峰嗎?她的任務還能成功嗎?她是不是……
“你手藝不錯,平時都是你做飯?”沈誌突然問。
“暮深偶爾也會……做。”顧朝朝說到一半,才意識到自己又說漏嘴了,頓時一陣絕望。
完了,竟然被他知道了寶貝兒子下廚的事,這下他要對自己更不滿意了。
沈誌聞言,眼底閃過一絲意外:“他竟然也會做飯……”
“大、大多數時候都是我做的。”顧朝朝連忙找補。
沈誌嗤了一聲,不屑的樣子與沈暮深有五分像了,隻是要更上位者姿態。
顧朝朝抿了抿發乾的唇,正思考要怎麼打破沉默時,就聽到他悠悠開口:“我還是第一次見暮深那小子對誰這麼上心,婷婷跟我說的時候,我還不相信,今天親眼見了才發現是真的,但是你應該也知道,你的身份配不上他。”
顧朝朝勉強笑笑,沒有反駁他的話。
沈誌又多看她一眼,這才繼續道:“這樣吧,我給你五百萬……”
經典橋段來了!顧朝朝打起精神,苦澀地打斷他:“您不用說了,我答應您。”
沈誌:“?”
“我會儘快離開他的,”顧朝朝深吸一口氣,“但是為了您和他的父子感情,您得給我一個月的時間。”她還指望沈暮深能謀權篡位,他們爺倆的感情千萬不能變差。
沈誌愣了愣,看著她一臉鄭重的樣子突然無語了。
顧朝朝意識到此刻的沉默格外古怪,頓了頓後小心翼翼道:“您可以把話繼續說完了。”
沈誌沉默三秒,續上了剛才的話:“我給你五百萬,你幫我交給暮深。”
顧朝朝:“……”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