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第 132 章(1 / 2)

天直接被沈暮深聊死了,顧朝朝索性閉上眼睛裝睡著,沈暮深也不拆穿她,兩人相安無事地回到了府邸。

從馬車上下來,顧朝朝便提出告辭了:“將軍,明天見。”

沈暮深直接把人無視了。

“將軍,小的明天早上給您帶荷葉糯米飯,您千萬彆太早吃早餐。”顧朝朝被忽略了也不氣餒,站在將軍府大門台階下絮絮叨叨。

沈暮深眼底流露出一絲嫌棄,卻難得沒像先前一樣不耐煩。

顧朝朝笑眯眯地說了一堆,直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這才開朗地與門口守衛打個招呼離開。

此刻天已經徹底黑了,兩家府邸門前雖然各自點了燈籠,可中間的一小截路卻依然黑乎乎的,顧朝朝靠著月光照明往前走,周圍靜得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

快走到自家門口時,斜前方突然一道人影閃過,顧朝朝下意識看過去,卻隻看到一片黑暗。

她蹙了蹙眉頭,便直接回家了。

嬋娟正在院中散步,聽說她回來後趕緊尋來,一見麵便忍不住抱怨:“少爺又去陪沈將軍了?這一天天的不著家,家裡生意還要不要了?”

“這不是有你在,我有什麼可怕的。”顧朝朝笑嘻嘻地哄人。

她這段時間裝男人裝慣了,說起話來也是男子腔調,即便嬋娟早就習慣了,可聽到她小意討好,還是不由得臉頰泛紅:“去去去,奴婢才不會被您糊弄。”

顧朝朝捏捏她的臉:“今日的賬本呢?”

“奴婢已經看完了,”嬋娟嗔怪地看她一眼,“等您回來,怕不是黃花菜都涼了。”

顧朝朝聞言心情大好,直接伸手抱人,嬋娟笑著躲開,經過的丫鬟們看到二人笑鬨,眼底不由得閃過幾分羨慕。

笑過鬨過後,兩人總算安分下來,顧朝朝長舒一口氣問:“今日府中沒發生什麼事吧?”

“府中安寧得很,”嬋娟說完想到什麼,眉頭微微蹙了起來,“今日奴婢出門時,似乎看見了顧茵兒在咱們府門外打轉,不光是我瞧見了,就是底下的人,也見過好幾次。”

“顧茵兒?”顧朝朝驚訝,“還未走嗎?”

“說是明日離開,少爺您說,既然明日離開,那今天不趕緊收拾細軟,跑到咱們府邸前是要做甚?”嬋娟說完想到了什麼,一臉驚訝地問,“不會是還不死心,想做咱們府上的女主子吧?”

“不可能,”顧朝朝想也不想地否定了,“我已經拒絕過她,她絕不會再生這種心思。”

“既然不會,她為何一直在附近打轉?”嬋娟不解。

顧朝朝頓了頓,想到什麼後表情一變:“壞了!”說完就往外跑。

嬋娟連忙喚她:“少爺你去哪!”

“隔壁!”顧朝朝匆匆丟下兩個字。

隔壁,將軍府。

沈暮深看著送上門來的女人,麵色陰晴不定:“你說,你就是我要找的女人?”

顧茵兒緊張得有些腿軟,但還是堅強地點了點頭。

這幾天來她也打聽過了,沈暮深正在滿城搜索一個女子,明明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那女子姓甚名誰長什麼模樣,卻還是寧可得罪權貴都要找到人,失心瘋?她是不信的,定然是像話本中一樣,沈暮深找的,是讓他心儀之人,隻是出於種種原因,不知長相身形罷了。

顧茵兒知道這麼做風險極大,可明天就是顧朝給他們一家的最後期限,她必須抓住眼前這人,才能保住後半生的榮華富貴。

再說這個選擇看似很容易被拆穿,沈暮深對要找的人什麼都不了解,想來對那個神秘女人也沒有多熟,她隻需暫時得到他的信任,小意討好儘快懷個孩子,這樣將來即便被拆穿,她也有情分傍身,不怕沈暮深做什麼了。

顧茵兒腦子裡亂糟糟的想了一堆,一對上沈暮深漆黑的雙眸,頓時激起一身冷汗:“大、大將軍,小女的確是你要找的人,隻、隻是前些日子撞到了腦袋,一時間忘了許多事,這才沒有第一時間來找您。”

“理由倒是不錯。”沈暮深勾了一下唇角,抬眸掃了侍衛一眼。

侍衛當即上前:“顧小姐,可借手帕一用?”

顧茵兒不明所以,但還是從懷中掏出帕子遞了過去。侍衛接過仔細嗅了嗅,默默點了點頭。

“味道也相同,看來便是你了。”沈暮深慢條斯理地開口。

話音未落,顧朝朝就從外頭衝了進來,聽到這句話後眼前一黑,當即撇清乾係:“大將軍,無論她說了什麼都隻代表個人言論,與我顧家無關啊!”

“顧朝!”顧茵兒急了,“你說這話是何意思,難不成是覺得我欺騙大將軍?”

顧朝朝不想搭理這個蠢貨,隻是先撇清乾係。

顧茵兒急忙看向沈暮深,再開口已經雙眼垂淚好不可憐:“大將軍,您一定要相信我,顧朝、顧朝定是因為嫉妒,才會這般說的。”

“他嫉妒什麼?”沈暮深反問。

顧茵兒臉頰一紅:“嫉妒茵兒對您芳心暗許。”

顧朝朝嘴角抽了抽,已經不想發表任何言論。

沈暮深冷笑一聲:“是麼。”

顧茵兒覺得他眼神更冷了,瑟縮一瞬後咬牙跪下:“茵兒、茵兒願意留在將軍身邊伺候。”

“伺候就不必了,”沈暮深麵無表情,“來人,將這女人拖下去大卸八塊丟了喂狗。”

顧茵兒愣住。

沈暮深突然惡意一笑:“你或許不知道吧,我之所以找那個女人,隻是為了殺她。”

顧茵兒驚恐地睜大眼睛,一對上顧朝朝看蠢貨的眼神,頓時明白了什麼。可惜已經晚了,兩個侍衛輕易便製住了她,直接拖著往外走。

顧茵兒急忙瘋狂掙紮,一邊掙紮一邊哭喊求饒:“茵兒知錯茵兒知錯!茵兒並非大將軍找的那人,茵兒撒謊了,求大將軍網開一麵饒了茵兒!”

“你不是說自己是我要找的人嗎?我信了你的話還不好?”沈暮深抬眸掃了她一眼,眼底哪還有農家用膳時的半點和煦。

顧茵兒嚇得像隻發抖的鵪鶉,鼻子眼淚糊了一臉,真是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眼看著自己要被拖出去了,她尖叫著求助顧朝朝:“少爺救我,少爺救我!”

沈暮深好整以暇地看著顧朝朝。

顧朝朝知道今日這關是躲不開了,以沈暮深的惡趣味,怕是殺了顧茵兒之後,還會將事情鬨大,波及整個顧家。

礦州城不算什麼禮教嚴苛之地,可規矩也極為繁重,否則她也不至於遲遲不敢恢複女兒身。一旦這件事爆出去,叫人知道顧家的女兒如此不知廉恥,竟然跟沈暮深自薦枕席,那所有顧家人都要被鄙夷,她名下那些做成衣水粉香料的鋪子,怕也經營不下去了。

畢竟沒有哪家夫人小姐,願意用名聲敗壞之人所出的東西。這也是為何她在猜到顧茵兒要做什麼後,急匆匆就跑來了,畢竟顧家是她全部的依仗,一旦敗了,這個世界的任務想成功可就難了。

顧茵兒還在哭鬨,顧朝朝歎息一聲,到底朝沈暮深跪下:“大將軍,求您網開一麵。”

“你算什麼東西,也配跟我求情?”沈暮深嘴上這般說著,手指卻點了一下侍衛的方向,侍衛當即鬆開了顧茵兒。

顧茵兒跌跌撞撞跑到顧朝朝身邊,撲到她身後躲了起來。顧朝朝無奈將人扶起,然後悄悄在衣服上擦了一下手。

她滿臉嫌棄的樣子眉眼躲過沈暮深的視線,沈暮深一時間覺得好笑,唇角不經意間便揚了起來。

“大將軍,顧茵兒實屬不像話,可也確實年幼,還望將軍看在……”她話沒說完,便對上了沈暮深譏誚的眼神,似乎在提醒她,她的麵子並不值錢。

顧朝朝到嘴邊的話經曆九轉十八彎,再開口就變成了:“看在小的府中老廚娘的麵子上,饒了她這一次吧。”

“噗……”

眾人萬萬沒想到她會拿老廚娘出來做文章,一時間都有些想笑,一個沉不住氣的侍衛直接笑出了聲,在對上沈暮深冷淡的視線後又趕緊閉嘴。

雖然不是顧朝朝本意,但廳中氣氛確實緩和許多。

“你拿老廚娘的名頭說事,老廚娘知道嗎?”沈暮深不緊不慢地問。

顧朝朝歎了聲氣:“是不大知道,可小的也沒辦法,但凡我這麵子值錢點,我便拿自己來換了。”

“你不值錢,可有人值錢。”沈暮深意有所指。

顧朝朝苦下臉:“小的是真不知道那人是誰。”

“冥頑不靈,”沈暮深冷笑一聲,“殺了。”

“是。”

侍衛們又來拖顧茵兒,顧朝朝連忙護住人:“將軍說過給我十天時間,現在還沒到十天,你不能出爾反爾?!”

沈暮深抬眸,侍衛們識趣停下。

廳內頓時靜了下來,隻剩下顧茵兒的抽泣聲。

許久,沈暮深淡淡開口:“你知道還有三天吧。”

“……知道。”能拖一天是一天吧,顧朝朝咽了下口水,反而冷靜下來

沈暮深勾唇:“滾吧。”

顧朝朝輕呼一口氣,起身後厭惡地看一眼顧茵兒:“還不走?”

顧茵兒失魂落魄,聞言急忙起身,跟在她身後跌跌撞撞往外走。

兩人一前一後沉默地走出將軍府,將軍府的大門在身後關上後,顧朝朝立刻咬著牙回頭:“你知不知道,整個顧家都差點被你害死?”

“少爺……”

“彆叫我少爺!這次我保下你,隻是為了顧家考慮,今日之事我會告知顧家族老,族譜中亦會剔除你爹名字,你們明日去了朗州,不得再用顧家名號做事。”顧朝朝說罷直接轉身離開。

顧茵兒無力地跌坐在地上,捂著臉輕聲啜泣幾聲後,眼底流露出一絲恨意。

顧朝朝一路回到府中,精神這才猛地鬆懈。一直等在府裡的嬋娟見她臉色不好,急忙擰了熱帕子遞給她:“少爺,方才發生何事了?”

“沒什麼大事。”顧朝朝隨意擦了擦臉,簡單將事情說了。

嬋娟頓時驚出一身冷汗:“這個顧茵兒……怎麼蠢成這樣!”

“我也是頭一次見,”顧朝朝氣笑了,“好在她明日就該走了。”

“她詭計多端,萬一不走呢?”嬋娟擔憂。

“不走?”顧朝朝挑眉,“今晚之事一旦告知族老,她哪還有什麼臉麵留下,怕不是要連夜離開,再也不回來了。”

經此一事,顧清風父女倆再沒臉回礦州城,倒也是一件好事,隻是十日之約被沈暮深反複提及,她若是不給他個交代,恐怕是很難糊弄過去了。

……不行的話就坦白吧,賭一賭他剩多少良心,總比真被弄死的好。顧朝朝抿了抿唇,眼底閃過一絲猶豫。

一夜無眠,轉眼就是天亮。

如她所料,沒等她去找族老們,顧清風一家便連夜離開了,估計是想借這個時間差,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在幾百裡之外的朗州城繼續用顧家的名頭做生意。

顧朝朝也懶得對他們趕儘殺絕,隻要他們不回來,就隨他們去了。

自從顧茵兒的事發生後,顧朝朝連續兩天沒登將軍府的門,眼看著還剩最後一天期限了,她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坦白。

各種裝可憐的法子想了一遍後,顧朝朝總算麵色凝重地往將軍府去了。

“顧少爺,將軍正在房內施針,怕是沒功夫見您。”侍衛客氣道。

顧朝朝一愣:“怎麼今日是白天施針,以前不都是晚上嗎?”

“回顧少爺的話,似乎是因為天氣轉寒,將軍的右腿開始疼了,所以從今日起一天施針兩遍。”侍衛回答。

顧朝朝頓了頓,意識到她最擔心的劇情還是來了。

根據原文來看,沈暮深起初隻是有些疼,施針也隻是治標不治本,想要恢複隻能複健,然而他卻不肯用雙腳走路。再往後便是徹底沒有了知覺,截掉膝蓋以下才保住性命。

截肢之後沒多久,京中那位便以他無法再擔當大任為由革去他的官職,成為壓垮男主的最後一根稻草。

後麵的劇情是什麼呢?男主徹底跌入泥裡,什麼阿貓阿狗都敢踩上兩腳,而他也在這種痛苦中一蹶不振。前幾本的男主慘歸慘,但最後好歹都有那麼幾章的高光,而他卻不同,所有的風光都在前半生,自從被人設計,便徹底沒了出頭日。

而目前來看,在他變得像原文中這麼慘之前,第一個慘的肯定是她顧朝朝。

顧朝朝無言許久,瞬間收回了今日坦白的想法。

“顧少爺?”

“啊……”顧朝朝回神,“那什麼,我還有事,不如今日就……”

話沒說完,房內傳來一聲瓷片破碎的聲響,侍衛們臉色一變,急忙衝了進去。顧朝朝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後隻能硬著頭皮跟去,結果一踏入房門,便看到沈暮深一身白色褻衣,狼狽地躺在地上,雙眼陰鷙泛紅,顯然是恨到了極致。

顧朝朝心裡一陣瑟縮,但還是在侍衛們幫忙扶他的時候主動上前,伸手便要扶他。

“放開我!”沈暮深臉色一冷。

顧朝朝隻能鬆手。

沈暮深被扶到床邊坐下時,鬢邊已經被汗水濕透,顧朝朝趁機跟大夫小聲問了兩句,得知是他剛紮完針想自己倒杯水喝,結果痛症發作摔倒了。

顧朝朝歎了聲氣,滿腦子隻有一個想法——

沈暮深這麼驕傲,結果被她看到這麼狼狽的樣子,她這條命怕是真的岌岌可危了。

正當她苦惱的時候,沈暮深已經緩過神來,看向她時眼底漆黑一片:“想起那女人是誰了?”

顧朝朝尷尬一笑,連忙將旁邊的大夫推過去:“將軍的病情如何了?”

大夫沒想到她會這樣,無言一瞬後歎了聲氣,隻好先行開口:“將軍,針灸服藥隻能暫時活絡經脈,但終究治標不治本,若想保住這條腿,最好是不要再用輪椅,每日裡多走多動才行。”

沈暮深麵無表情。

顧朝朝幫著詢問:“若是多走動,能讓腿恢複如初嗎?”

大夫為難:“恢複如初怕是難了,但至少能避免截肢,日後若是練得多了,亦能不靠工具走動。”

聽起來利大於弊,可惜這個世界的男主是一隻驕傲的小公雞,要他跛著腳走路,他寧願截肢坐輪椅一輩子。顧朝朝瞄了沈暮深一眼,果然看到他神色淡淡。

大夫看向沈暮深,見他無動於衷,便想再勸:“將軍……”

“知道了,你退下吧。”沈暮深直接打斷。

大夫無奈,隻好轉身離開,幾個侍衛麵麵相覷,最後也跟著走了,獨留顧朝朝一個人猶豫許久,最後還是咬咬牙上前:“大將軍……”

“今日便是第十天了吧。”沈暮深抬眸。

顧朝朝訕訕,假裝沒聽到:“將軍,你也聽到大夫說了,如今為了您的身子著想,不能再用輪椅了。”

“顧朝。”沈暮深聞言,隻是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顧朝朝頓了頓:“小的在。”

“你總這樣精通惹惱我的法子,真是叫我想不殺你都不行。”沈暮深聲音沉鬱,已然透出幾分威脅。

顧朝朝張了張嘴,最後無奈地在他跟前跪下:“將軍,您仔細想想,如今您隻是右腿有疾,便被變著法地架空了,若是將來截肢,恐怕連您的官職都保不住了,畢竟朝中規定,身有殘缺者不能為官,到時候您一無所有,該如何自處?”

她說得懇切有理,沈暮深即便是個傻子,也聽得出她在真心為自己考慮,更何況他不是傻子。

沈暮深靜了許久,若有所思地看向她:“我若一無所有,你豈不就高興了?”畢竟現在能威脅到她的,便是自己這一層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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