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深一句話,震驚顧朝朝三百年。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回過神來:“……誰勾引你了?!”
“我都感覺到了,”一張大狼臉氣壓極低,“把你的腳從我肚皮下拿出去!”
顧朝朝嘴角抽了抽,雖然舍不得大毛毯的軟和,但還是不情不願地把腳抽出去了:“有什麼了不起的……”
沈暮深嗤了一聲,閉著眼睛繼續睡覺。
顧朝朝不敢亂蹭了,安分躲在他的毛發下,也很快睡了過去。山洞裡陰冷如舊,她卻因為沈暮深極高的體溫出了一層細汗。
然而翌日一早,她還是凍醒的。
顧朝朝睜開眼睛,發現沈暮深已經去山洞口了,隻留她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一堆灰燼旁邊。她坐起來搓了搓胳膊,忍不住抱怨:“你能不能有點紳士風度,等我醒了再走能少塊肉嗎?”
“肉?”沈暮深側目。
顧朝朝:“……”
兩人四目相對,無言片刻後才發現彼此不在一個頻道,於是又各自轉開視線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顧朝朝聽到洞口毛絨絨的肚子發出咕嚕一聲,隻能認命地站起來:“我去給你找吃的。”
“你能找什麼,我自己去。”她的打獵技巧隻有偷,沈暮深已經不指望她了。
他說完就要站起來,卻被顧朝朝戳住腦袋:“彆動,你得養傷。”
沈暮深不悅:“我可以……”
“你不可以,老實在家待著,我很快回來。”顧朝朝說完,直接扭頭走了。
沈暮深幽綠的眼睛泛著複雜,好一會兒才嗤了一聲:“這算什麼家……”
他聲音極輕,走遠的顧朝朝沒有聽到。
她昨天出門找吃的時,在前方山林的峭壁上找到一棵果樹,上麵長滿了鮮甜的野果。昨天為了偷兔子,她沒摘太多,今天看來是沒兔子可偷了,隻能多摘點果子充饑。
顧朝朝歎了聲氣,輕車熟路地來到果樹前。果樹長在峭壁,枝乾扭曲歪斜,很適合攀爬。她像昨天一樣小心翼翼地踩上果樹,雙手懸空地往前走了一步,儘可能不去看下方的萬丈深淵。
一陣風吹過,果樹顫顫巍巍,她也開始跟著搖晃。顧朝朝一陣心悸,深吸一口氣伸出手,艱難摘了兩個果子,然後轉身回到安全地帶。
反複幾次之後,地上就放了十幾個熟透多汁的鮮果了。
顧朝朝擦一把汗,用外套把野果兜起來往回走,走到一半時突然聽到一陣吆喝聲。
又遇上獸人狩獵了!顧朝朝眼睛一亮,輕車熟路地跑過去,果然看到不遠處小十個獸人正在圍堵一頭野豬。
顧朝朝眼饞地看了眼豬,接著四下張望,終於看到了眾人堆在地上的戰利品。
她舔了一下嘴唇,悄麼麼走了過去,瞄準獵物堆最上麵的山雞要出手時,突然感覺背後要一片發涼。她連忙收手,假裝無事地嘟囔一聲:“他們怎麼也不派個人看守……算了,我先幫他們看著吧。”
說完,故作淡定地坐下,然後‘不經意間’回頭,與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對上了。
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模樣。
顧朝朝咽了下口水,乾巴巴開口:“你好。”
“你是誰?”少年直接問。
顧朝朝扯了一下唇角:“我就是個路過的,順便做點好事。”
“不用,”少年顯然聽到了她的‘自言自語’,聞言直接擺擺手,“我就是看守獵物的人。”
“……啊,那就好,這邊有小偷,還是盯緊點好。”顧朝朝煞有介事。
少爺深有同感:“可不就是,我們昨天打來的兔子就被偷了。”
“還有人偷兔子?太過分了!”顧朝朝一臉痛心。
少年連連歎氣,繼而又問:“你是什麼族的?”
“老虎。”顧朝朝一本正經。
“老虎啊!好厲害的。”少年驚呼。
“還行吧。”
顧朝朝客氣幾句就要離開,走的時候無意間露出了懷裡的果子,再次引來少年驚歎:“是峭壁上那棵樹結的嗎?我很早之前就發現了,但因為果樹承受不了體重,就一直沒去摘,你好厲害,竟然能摘這麼多,是怎麼辦到的?”
“……就是攀著石頭辦到的。”顧朝朝怕多說多錯,又一次提出告辭。
“我能用一小頭野豬,換你的果子嗎?”少年羨慕地問。
顧朝朝果斷停下腳步:“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我能……”
“當然!”顧朝朝欣然同意,然後把所有果子都給了他。
少年受寵若驚:“給我這麼多?”
“水果而已,又不值錢,”顧朝朝擺擺手,“你以後想吃,隨時可以拿肉跟我換。”
顧朝朝說完怕他後悔,也怕其他圍獵的人發現,扛起地上那頭幾十斤的豬就走。少年見她扛這點東西都搖搖晃晃,不由得生出一分好奇:“你沒力氣嗎?”
“……當然有,我就是懶得用,這樣晃一晃對身體好。”顧朝朝說完,走得更快了。
少年又感慨一聲,學著她的樣子晃了晃身體,沒感覺哪裡對身體好。
顧朝朝做賊心虛,背著豬一刻都不敢歇,咬著牙跑到山洞門口時,一個大力把豬甩進去,自己直接倒在地上休息。
聽到撲通一聲,沈暮深睜開眼睛,看到麵前的野豬後驚訝:“你會化形了?”
“……你看清楚,那特麼是野豬。”門口響起顧朝朝虛弱且無語的聲音。
沈暮深嗤了一聲:“玩笑都不懂?”
顧朝朝:“……”不好意思,不懂。
她休息片刻,才回山洞坐下。
“又是偷的?”沈暮深斜了她一眼。
顧朝朝不服:“就不能是我自己獵到的?”
“豬身上有撕咬痕跡,你乾的?”沈暮深反問。
顧朝朝嘴角抽了抽:“……拿野果換的。”
沈暮深聞言點了點頭。
顧朝朝不滿意他此刻的表現,於是仔細地講述了自己是如何逢凶化吉、又是如何拿一堆不值錢的野果換到野豬的,指望他能在聽完這些後,對自己刮目相看。
然而沈暮深隻是嗤了一聲:“蠢貨。”
“又怎麼蠢了!”顧朝朝炸毛。
“甘甜的野果很難找,這種小型獵物卻隻要是個獸人就能抓,”沈暮深說完停頓一瞬,“當然,劣等獸人除外,明明三個野果就能換一頭豬,你卻用了全部,蠢貨。”
……簡單來說,她就是做生意賠了唄。顧朝朝冷哼一聲:“行行行,我蠢行了吧,有本事你就彆吃蠢貨換來的豬。”
“有本事你就吃生豬。”沈暮深反擊。
兩人對視一眼,一秒鐘後各自彆開。顧朝朝負責去撿乾柴,沈暮深則分解豬肉。
許久之後,山洞內再次燃起篝火,分解好的豬肉在上麵烤得滋滋冒油,兩個人都飽餐了一頓。
吃過飯,沈暮深繼續以狼形趴在地上修養,顧朝朝也擠到他懷裡取暖,吃飽喝足的沈暮深懶洋洋的,沒有拒絕這個跳蚤一樣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