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隻需要阻止十四年後的刺殺,就可以躺贏了?
顧朝朝激動地坐起來,這下徹底沒了困意。
而晚上想太多的後果,就是第二天起床困難,以至於去給皇後請安的時候還打了哈欠,結果被皇後當著眾妃嬪的麵訓了個徹底。
這種沒麵子的事,顧朝朝已經習慣了,挨完訓就老老實實去佛堂抄經,一直到天黑才回宮。
因為她每天早出晚歸,沈暮深雖然一直住在她旁邊的屋子,兩人卻從來沒見過麵。顧朝朝也不打算見他,小孩剛受了不少刺激,這會兒還處在戒備期,估計見了她也不會有好臉色,反而會質問她為什麼救他。
她現在當宮廷社畜已經很累了,可沒時間跟他套近乎。
日子一天一天過,轉眼沈暮深已經來辰時宮小半個月了,卻始終沒有被顧朝朝召見,反而是他自己存不住氣,時不時就會透過門縫偷看。
偷看了幾次,他已經看出些端倪了——
這位辰妃的日子似乎很不好過,每天清晨天不亮就要出門,一直到天黑才回來,回來後臉上的倦容幾乎遮掩不住。
又是一日夜間,他用過晚膳,等李公公離開後吹熄了燈燭,然後就坐到門口等著。他也說不出自己是什麼心思,或許是孤獨太久,也可以是心存警惕,讓他總忍不住瞧瞧這位辰時宮的主子。
他熄燈後許久,顧朝朝才回來,穿過不大的院落徑直回了寢房,房門關上,院子裡再次安靜下來。
沈暮深等了將近半個時辰,就隻看到這點畫麵。他繼續坐在冰涼的石板地上,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他性子雖然沉穩,卻也不過十三四歲,突逢大變內心十分迷茫,加上莫名其妙被帶來辰時宮好吃好喝地照顧,心裡便愈發迷茫不解,白天還好,一到晚上,所有的不安都會湧上來,他一閉上眼睛,便能看到蠶室那把明晃晃的小刀。
沈暮深獨坐許久,身體被冰涼的地板凍得都快木了,這才要起身回床上睡覺,然而他剛動了一下,就看到主寢的房門悄悄開了,他一停頓,又重新坐下。
顧朝朝還不知道自己被人看個正著,鬼鬼祟祟地從屋裡出來後,便悄悄來到院子角落吹冷風,一邊吹還要一邊警惕四周,避免被人發現。
正是寒冬臘月,院子裡的水缸都結冰了,她隻穿著一身薄衣,很快就凍得瑟瑟發抖。
她異常的行為引起沈暮深好奇,他盯著看了許久後,終於忍不住將門縫開得更大一些。
顧朝朝正專注吹風,聽到動靜後嚇了一跳,一回頭就看到沈暮深出現在門口,當即緊張地看一眼周圍,隱約聽到有人走來後,急忙朝沈暮深跑去。
沈暮深本想著對她行禮,結果就看到她三兩步衝進自己的屋子,順便將門也關上了。
沈暮深頓了頓,這才俯身行禮:“參見辰妃娘娘。”
“免禮平身。”顧朝朝說完,隨意掃了眼外麵,確定那些宮人離開後,這才鬆一口氣。
沈暮深到底年紀不大,見到她舉止古怪忍不住多嘴:“娘娘,您方才是在做什麼?”
顧朝朝這才看向他。
十三四歲的男孩子,容貌應該正處在尷尬期,他卻唇紅齒白十分俊俏,顧朝朝看到這張熟悉的臉,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我想得風寒。”
她在他麵前,沒以‘本宮’自稱。
沈暮深一愣,接著蹙眉:“因為不想去請安?”
“你知道?”顧朝朝驚訝。
沈暮深怕她發現自己偷窺的事,連忙解釋:“我是偶然早起瞧見的。”
顧朝朝沒當回事,落落大方地承認了:“沒錯,就是因為不想去請安,也不想與宮裡人打交道,太煩了。”
她言語隨意,沈暮深生出些許親切:“那為何不直接裝病?”
“宮裡的人哪有那麼好糊弄,”顧朝朝歎了聲氣,“若是被皇後發現我裝病,那就吃不了兜著走了。”安全起見,她還是真病比較好。
也確實是太想休息了,才會出此下策,否則她哪會糟踐自己的身體。
沈暮深沉默片刻,道:“不知娘娘平日可用香料?”
“自然是用的。”
“香料為了增香,時常會加一味名叫鞭壺的草藥,平日與香料一起焚燒對人無害,但若以水服之,就會脈象虛弱臉色發白,”沈暮深說完頓了頓,“不過隻是表象,對身子沒有大礙,頂多是腸胃不適,比起吹冷風要好一些。”
顧朝朝眼睛一亮:“還有這種好東西?”
沈暮深點頭:“有的。”
“那你隨我來,從香料裡找一些出來。”顧朝朝說著,便徑直走了。
沈暮深看著她過於活潑的背影,隻覺得這人雖比自己母親還大上幾歲,卻是沒有半點長輩的樣子。他沒有多想,跟著進了主寢後,便從香爐裡挑了些還未燃燒的鞭壺。
顧朝朝接過後,直接就水喝下了,沈暮深愣了愣,許久才反應過來:“娘娘這般信得過我……”
他本來還想先以身試藥,好打消她的疑慮,誰知她根本沒有疑慮,直接就將藥吃了……深宮裡的娘娘,就這麼毫無戒心?還是說她篤定自己不會害她?不管是哪種原因,對現在的沈暮深而言,都實在難以理解
顧朝朝笑了笑:“自然是信得過的。”
沈暮深說不出什麼滋味,隻是木訥地點了點頭。
主寢裡突然靜了下來。
許久,沈暮深還是鼓起了勇氣:“娘娘,您為何要救下我?”
這個問題還是來了啊,顧朝朝清了清嗓子,一臉真誠地看向他:“我從第一次見你,便覺得你與我有緣,雖然與你爹不和,但我確實……想過認你當乾兒子。”穿了這麼多次,總算能真給男主當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