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皇上的賞賜就流水一般送進辰時宮了,接著就是各宮妃嬪也前來慰問,皇後因為實在起不來床,隻派人送了豐厚的禮品。
“好多東西。”沈暮深起床後剛走進院子,便不由得發出一聲感慨。
話音剛落,旁邊就傳來一聲嗤笑,他抬頭看過去,看到李公公後垂眸:“公公早上好。”
“不是還傷著,怎麼起來了?”李公公麵上不屑,聲音卻透著一分不自然。
沈暮深頓了頓:“聽到外頭動靜太大,所以出來瞧瞧。”
“那就瞧好了,這幾箱是你的,其餘都是娘娘的,”李公公隨意點了幾個箱子,又道,“皇上說了,你還傷著不必謝恩,所以我等才沒叫你起來。”
“謝公公關心。”沈暮深並未看那幾個箱子。
李公公扯了一下唇角:“誰關心你了。”
說罷,他扭頭就走,隻是剛走幾步又停下,抿著唇回頭看向他。沈暮深不解地看過去,總算發現了他眼底的局促。
沈暮深靜了一瞬:“公公,不必放在心上。”
李公公一愣,回過神後咳了一聲:“你……如此機警聰慧,將來必有大作為。”
差不多的話,昨天和今天說出來的感覺卻全然不同了,他大概也發現了,說完便急匆匆離開。
沈暮深靜站片刻,最後無視周圍小太監們偷偷打量的眼神,默默揚起了唇角。
顧朝朝從主寢出來時,就看到他心情頗好地站在箱子前,於是也跟著笑了笑:“看到這麼多賞賜,高興傻了?”
“娘娘替奴才向李公公解釋了?”沈暮深看向她。
顧朝朝挑眉:“看來不是為賞賜高興。”
沈暮深笑了一聲:“都是娘娘的。”
“你的也是?”顧朝朝故意反問。
沈暮深點頭:“對,奴才也是娘娘的人。”
“嘴甜。”顧朝朝抬手敲了一下他的腦袋,接著隨意瞧了眼箱子,麵上一片平靜。
沈暮深遲疑一瞬:“娘娘得了這麼多賞賜,不高興?”
“都是身外物,有什麼可高興的。”顧朝朝不解。
沈暮深重新把院中箱子挨個看一遍,接著回答:“是很多身外物。”
顧朝朝樂了,瞄了眼周圍人湊到他耳邊,壓低聲音道:“這算什麼,曾經還有人將江山送到我手裡,我都沒要呢。”
她在之前世界當長公主的時候,得到的又豈止這些。
沈暮深眼眸微動,正想問問這個人是不是當今皇上時,突然發現了另一個重點——
她沒有避諱其他人,直接在院中表示了對他的親密。
自從進辰時宮後,為了不讓人起疑,他們隻在沒人的時候才這般相處,這還是她第一次當著眾人的麵,毫無顧忌地與他閒聊。沈暮深心中剛疑惑一瞬,接著就想明白了。
他如今是以身犯險救皇上的人,也是無意間為她擋了一刀的人,她即便突然轉變態度,也不會讓眾人起疑,否則這滿院子的宮人,為何在看到娘娘與他閒聊時隻有羨慕嫉妒,卻並無猜忌。
沈暮深想到這裡,心裡突然泛起愉悅。
顧朝朝也挺高興,噙著笑對他說:“今後,我便能光明正大護著你了。”
“多謝娘娘。”沈暮深眼圈又要泛紅。
顧朝朝歎了聲氣,剛要說什麼,便有太監來報了:“娘娘,周貴人來了。”
“不是說了,本宮身子不適,叫她們不必來請安?”顧朝朝蹙眉。
太監乾笑一聲:“奴才說了,隻是周貴人不肯走……”
顧朝朝頓了頓,懂了,從箱子裡隨意拿了串珍珠:“你將這個賞給她,就說是本宮一片心意,本宮身子不適,總不好拖著病體去見她,叫她回去吧。”
“是。”太監連忙答應。
顧朝朝輕呼一口氣,扭頭看向沈暮深:“周貴人受寵,我們現在還不確定皇上念多少恩情,不好貿然出手。”
“奴才知道。”沈暮深回答。
顧朝朝看到他這麼乖就十分心疼,伸手摸了摸他臉上淡淡的疤痕:“這口氣,我早晚要幫你出了。”
“嗯。”沈暮深笑笑。
接下來一整日,顧朝朝都待在自己房中做心理建設,因為她知道,重頭戲不是院子裡那些賞賜,而是今晚的侍寢。
“放鬆放鬆,他老成那樣,肯定折騰不了幾分鐘,你又不是沒有經驗,肯定能應付好,用幾分鐘換這輩子都不用再去皇後宮裡站規矩,換其他妃嬪不再找麻煩,換任務成功,值了。”
顧朝朝在屋裡來回踱步,不斷重複這些話,一旁的沈暮深聽不太懂,但也能看出她對皇上的排斥,好幾次不要侍寢的話都到嘴邊了,他又默默咽了下去。
他是個奴才,沒有資格管主子的事。
顧朝朝在焦躁中度過了一整天,一直到晚上都沒見到皇上,她以為今天熬過去了,正要鬆一口氣,就聽到外麵尖利的聲音響起——
“皇上駕到!”
顧朝朝:“……”
皇上是被兩個人抬進來了。
他一進屋,顧朝朝就聞到了一股酒臭味,頓時嫌棄地皺起眉頭,卻還要當著眾人的麵把這種嫌棄演成擔憂:“皇上這是怎麼了?”
“和魏大人多喝了兩杯,本來是不能翻牌子了,可皇上心裡掛念娘娘,喝多了也要來瞧瞧您。”皇上身邊伺候的太監討好道。
顧朝朝擠出一點假笑:“多謝皇上關心。”
“娘娘,時候不早了,您服侍皇上歇下吧,奴才們就先告退了。”
“可……”
顧朝朝剛發出一個音節,太監們就停下了,她頓了頓,又笑:“沒事,本宮隻是想說,各位平日服侍皇上有功,本宮不知該如何感激,隻能賞些物件給你們把玩了。”
說完,對旁邊的李公公使了眼色,李公公立刻帶著眾人去領賞了。
屋裡的人呼啦啦去了一大半,顧朝朝抿了抿唇,抬頭看向門口的沈暮深:“你也下去吧。”
“是。”沈暮深低頭稱是,轉身離開。
顧朝朝又遣退了其他人,關上門口深吸一口氣,視死如歸地走到床邊。
床上的男人,雖然隻有五十多歲,但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體,一張蒼白的臉胖得快變形了,燭光下隱約還能看到一層油光……顧朝朝深吸一口氣,伸手為他解開腰帶,一個碩大的肚子彈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