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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你剛剛說去年有一個傻……那個司陵人吃的糕點是什麼?”
扶祗揣著銀子就要出房間,卻被張月華叫住。
他眼珠轉了轉,微微一笑道:“那是我們銀伯的拿手絕技,將薏米粉糯米粉混合蛋白蒸熟,再倒入鮮牛乳,篩去顆粒,加入蜂蜜、茯苓、人參、白術等藥材,佐以各式鮮花製作而成的,入口綿軟,香氣襲人,調理脾胃,尤其那圖案,便如空中綻放之煙花,絢爛迷人。”
鶯兒冷笑:“你就說多少銀子吧。”
“呦,這小丫頭難得開竅。”扶祗伸出兩根手指在鶯兒眼前晃了晃:“不多不多,一塊二十兩。”
這話一出口,不僅鶯兒,連茅小寶也大吃一驚。
二十兩?去年黎沐來時,他還是說二兩。怎的一年,這物價竟翻了十倍?
扶祗似乎也預料到了茅小寶的反應,怕她多說話,搶先一步捂住了她的嘴,扯著她走出張月華的房間,還邊走邊說:“我知道價格不菲,但是絕對是物超所值。公主殿下,您考慮一下。”
房間傳來張月華如水般清涼的聲音:“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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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外的銀杏樹繁盛而茂密,綠油油完全不似晚秋那般淒涼,總有些光穿透層疊,投射在地上,斑斕又明媚。
張月華站慢慢走近,卻見那樹下同樣立著一女孩,大約十五六歲的年紀,懷中抱著一個很大的琉璃瓶,裡麵一隻蝴蝶扇動著翅膀,和著光飛舞著,而另一隻手裡卻拿著一根紅綢,似乎想要結於樹上。
那個女孩靜靜抬頭看著樹上的紅綢,眼裡卻是無限的疲憊與隱忍的憂傷,看著她這般,張月華也露出了哀傷的神色。
黎沐啊,樹上那麼多紅綢,不知哪一條才是你結上去的?你的心願可實現了?若是你祈求司陵國子民可以免受戰亂之苦,這個願望如今倒是實現一半了。
我前往祁國和親,應該換得來司陵幾年和平。百姓可以安心種田,織布,捕魚,打獵,總是能過上些安生日子的。
你在天上不必過於掛懷,有我呢。
可是,我多想回到從前,那時的舅舅還在,我們還是孩子模樣,在屋簷下打鬨,偶爾會被舅舅訓斥兩句,然後依舊喧嘩奔跑著。
那個時候,多好。
“公主殿下,飯菜好了,回去吃飯吧。”茅小寶走了出來,在張月華身後勸道。
“嗯,好。”
張月華嘴裡應著,卻是不動,一直看著樹上飄揚的紅綢。
茅小寶想起去年,黎沐躡手躡腳地將紅綢掛上時的場景,時過境遷,再來此地竟恍若隔世,不覺歎了口氣。
“當日黎沐顧及甚多,總認為他的身份配不上我,甚至還說出什麼飛鳥與魚的話來。我隻想著到時再發次脾氣,撒潑打滾,哪怕這公主不做了也要打消了他這念頭。想不到,卻沒能等到那日。”
張月華輕輕將吹散的頭發彆於耳後,唇角掛著笑,可眼神中卻透著說不出的落寞。
“其實,黎大哥後來又說了一句話,隻是當初的我不明白,如今也沒想通,隻道是他發了癲,便沒有告訴公主殿下。”
“他一向如此的,總是胡說。”張月華笑笑:“他說了什麼?”
“他說這飛鳥有一天學會了遊泳,而那遊魚卻飛到了半空中。”
張月華一愣,思忖良久後口中喃喃道:“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