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闔著目怎麼也睡不著,身邊之人身上傳來些許釅冽的酒氣,她忍不住提起鼻子又嗅了嗅。
這時,耳邊卻漾起低低的聲音:“何小姐,我知你也信了外麵那些傳言而不願進我家門,而我,亦不過是為祖母衝喜解煞。你我毫無情分,我也不會強求,待得祖母升遐,我便會與你和離,一彆兩寬。”
這樣,也挺好。
李霞霞閉上了眼睛,輕聲應了聲“好”。
過了許久,在她昏昏欲睡時迷迷糊糊地又道:“我姓李,不姓何。”
沒想到卻得到了回應。
“……知道了。”
那聲音溫柔得如春風拂柳,一定是因為我太困倦而聽錯了吧。
李霞霞想。
不知怎的,在李霞霞體內的茅小寶此時,也竟安心地睡去了。
不覺間,已至三月暮春,沒有什麼殘花敗柳,一片姹紫嫣紅轉瞬即去,新綠便沸沸揚揚得站穩了枝頭,東風搖曳,桃花鮮潤,忽一陣風來,片片桃花隨風而下,滿目的紅情綠意,好不惹眼。
茅小寶在李霞霞體內已一年,也隨著她做了昌德侯府的二夫人一載,而外麵之人津津樂道的除了她並未被妨得“命喪黃泉”,竟真的為老太太衝了喜,身體日見康健,還有的便是李霞霞開了家樂安城最大的妝樓,做起了老板娘,為城中姑娘們設計妝麵,生意做得風生水起。
“吉祥,備車。”
清晨李霞霞梳妝完畢,輕聲喚著身邊的丫鬟。
“二夫人,今天是二公子生辰,還要出門嗎?”
(對啊,對啊,不要出去了,陪蘇陌煙好好過個生辰,增進一下感情多好。
茅小寶在體內無聲地呐喊著。)
李霞霞上下打量著鏡中自己那妝麵,又將眉毛添了兩筆:“自然,那王夫人最是挑剔,於兩個月前便定好今日,我若不去,日後還不定如何編排我呢。”
吉祥又小心翼翼地道:“那二公子不會不高興嗎?”
茅小寶搖了搖頭。
李霞霞也站起身來走到門口,輕聲道:“放心,他不會生氣的。”
是的,李霞霞自從進門,彆的本事沒有,拿捏蘇陌煙卻是有一套。撒潑打滾耍無賴,十八般技能全部用上,可謂是手拿把掐。
突然,茅小寶的心隨著她抽了一下。
隻聽李霞霞又補了一句:“反正他也不會在乎的。”
唉,這李霞霞,雖人前撒嬌發嗲,與蘇陌煙做足了恩愛夫妻之態,可私下裡卻是心門緊閉,不流露一丁點愛意。
但茅小寶卻能偶爾從蘇陌煙瞳眸的倒影中看到她那隻對蘇陌煙才會露出的柔軟,就像蘇陌煙看她的時候一樣。
*
在為王夫人化好妝麵後,她滿意地對著鏡中的自己點了點頭。
“霞娘,你這手藝真沒得挑。”
李霞霞沒有答話,卻笑得燦爛。
她自幼於家中便研習此技,當時家中丫鬟婆子均拿來被她練過手,而且她也確是擅長發掘每個人的優點,並加以擴大,讓這人美上幾分又不失本色。
想不到曾經做閨閣小姐時的愛好,如今竟成了她的謀生手段。
“霞娘,你嫁入侯府也一年了,”王夫人靠近她些,又壓低幾分聲音:“怎的這肚子還沒有動靜?”
嗬嗬,誰不知道他蘇陌煙心裡一直想著他那早逝的青梅竹馬,而我李霞霞不過是他娶來為他祖母衝喜的吉祥物而已。
當然,這話可不能隨意便與外人道。
王夫人見她愣神不答,一副了然模樣,神神秘秘地遞給她一個小盒:“這裡有著好東西,極是滋補,回去給那蘇二公子服下,保你三年抱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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