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賣衣服的大姐不住搖頭,指著扶祗言道:“你這人,好不通人情。女兒喜歡一件這樣便宜的衣服,你推三阻四不給買便罷了,你老爹掏錢你也不讓,還要搶了老人家的體己錢,真是不像話!”
扶祗卻臉一沉:“誰是我老爹,哪個又是我女兒?你這賣衣服的眼睛不好使便摳出來讓我當球彈兩下,少在這裡眨著一對三角眼胡唚!”
茅小寶連忙打起圓場:“大姐,這不是我爹,他是我老板,我們三個是一個團隊,沒有親屬關係,都是城北紅塵客棧的。”
大姐卻不依不饒:“開客棧的啊,那更要寬待屬下了。這衣服如此便宜,小姑娘喜歡便來送給她,如此窮酸,想來那客棧生意也不好。”
扶祗亦擼起袖子:“你說衣服便宜,既那樣便宜你怎不送我?摳摳搜搜的,一輩子掙不了大錢!我看你印堂發綠,快回家瞅瞅彆後院起了火,掙的錢都給你丈夫那姘頭養了孩子!”
那大姐暴跳如雷,跺著腳大罵扶祗,在路人勸說下方漸漸止住,也沒心情再出攤,草草收拾了便回了家。
誰知幾日後,她竟帶著孩子一同來了紅塵客棧,見到扶祗便要下拜。
原來那日她回家後,自己孩兒正在院中玩耍,不知怎的就趴在了井邊,若她再晚回一步,就要釀成悲劇。
可出門前明明囑咐了丈夫在家中好生照看孩子,他又去了哪裡?
這時,房間中傳來嬉笑之聲,竟是丈夫趁自己出攤,背著自己與相好的偷起情來。
她對扶祗泣道:“若不是那日得恩公指點,我也不會提前返還家中,不但不會知曉那奸夫□□的醜事,連這孩子的命也稀裡糊塗的沒了……”
扶祗微微一笑:“好說好說,我這人便就喜歡助人,眼裡容不得半分沙子,遇到不平事那是一定會幫一幫的。這位大姐,你今後怎樣打算?”
大姐搖頭:“他哭著承諾,今後好好找上一份工,不在家好吃懶做,我也便應了。女子一世,嫁夫從夫,還能怎麼辦?仔細養大孩子才是正格。”
扶祗卻搖頭:“此言差矣。這些年來,他都是在家中坐享其成,家裡用度一概是你勞動所得,而你回去還要伺候他穿衣吃飯。你可見到他有半分感恩之心?他早已將此視作理所當然,以至於拈花惹草之時,不顧半分夫妻情義。雖說現下他與你承諾,然而狗改不了吃屎,我勸你還是三思。女子一世不易,然而人生之路既長且闊,你有自力更生的本事,養活孩子不成問題,然後若再覓得如意郎君,豈不美哉?”
一番話,說得大姐豁然開朗,便又要叩拜,被扶祗一把扶住。
“門外那間土地廟,神明甚是靈驗,我這客棧經幾代而不倒皆是有它庇佑。你不妨去拜上一拜,為孩子也為自己許上個前程,討個彩頭。”
大姐點頭,取過孩子懷中抱著的一個包袱遞過:“恩公大恩我無以為報,隻得將那日那姑娘相中的裙子送來,聊表心意。”
扶祗推辭不過,隻得接下,待大姐轉身離開時快速打開,翻看一番,隻見裡麵除了那條裙子,再無他物。
“大姐,你不是來謝我的嗎,送條裙子算怎麼個事兒啊?喂,有沒有男子的衣衫啊,送我件長袍啊喂!”
……
如此,這裙子送來後茅小寶一共沒穿過幾次,隻因成日在客棧忙碌,沒有穿的場合。而今日,她歡歡喜喜地穿好,準備去太守府赴王昭禮之約,與他一同前往獅虎山賞花遊玩。
看著她哼著小曲兒蹦跳離去,扶祗探頭探腦地在門外張望一陣,隨後跟上。
“二人在馬車之中,也不知在說些什麼,那王昭禮也不知會不會守之以禮。唉,早知道便帶銀伯出門了,還能變幻個鳥兒雀兒的飛過去探探究竟。”
扶祗雇了輛牛車,遠遠地跟著,焦急地向前張望,口中還不住地小聲叨咕。
“真君,我也會變幻的。”
聲音從耳邊傳來,嚇得扶祗一激靈,而聖碧那張大臉此時實實在在地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哇,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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