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今日早上所見到的那妖道,難道便是來取自己性命的?
她一時間無法接受這過於離奇的故事,顫抖著又問:“你怎知道這些事?你有何證據?”
風信聞言黯然又輕嘲地一笑,緩緩講起了他的故事。
他本是生長在茂縣青翠山下的一株風信子,吸取日月精華,修煉百年。他孤零零地生長,孤零零地修煉,有時還會想,修成人身究竟有什麼意義,是否依舊會如此孤單。
本以修得人形,可曆經雷劫時,他受了重傷,卻被入山采草藥的一個姑娘所救。
單薄的她將風信拖回她那破爛的茅草屋中,從山裡采來不知是什麼的草藥,胡亂為他敷著傷口。
也是風信過了此劫,在她照料下,慢慢恢複。風信才發現,那姑娘竟是個啞女,不能說一句話。
也正因為如此,她所采的草藥總是會被人蒙騙,給她並不相符的銀錢。
可是她從來不抱怨,無論人家給她幾個銅板,她都樂嗬嗬地收下,哪怕那些人在背後笑著罵她“不能人言的蠢貨”,她亦不在意。
她會從山中采來果子,與風信一同分享,運氣好的時候,也會從河裡捕到幾尾小魚,二人改善一頓夥食。
風信則會給她講著自己幾百年來在山中的見聞,她都會瞪大眼睛認真聽著,風信也曾問她,你會覺得我是妖怪嗎?
她用力搖頭,手上不停比劃,風信想,她應是在說,你不是妖怪,我們是朋友。
風信知道,她應是有很多話要對自己說的,隻是說不出來罷了。不過,做人真好,可以有個伴兒,那便不再孤單。
每當這時,風信都會不自覺地散發出香氣來,是開心,也是欣慰。
而那空氣中的幽暗花香,也慰籍著兩個不再孤獨的人的心靈。
再後來,風信的傷已大好,雖尚不能動用法術,卻也行動無礙。
他會憑借自己對植物的認知,幫著姑娘去采草藥,然後再去城裡賣到合適的價格。
看著她開心的樣子,自己竟也開心起來。
那些藥鋪常買她草藥的人皆稱她為“啞丫頭”,他也曾問過姑娘的名字,她隻是落寞垂眼,輕輕搖頭。
原來不會說話連名字都不曾有。
就像自己,做了幾百年的花,也沒有一個名字。
他說,我是風信子,那麼我便叫風信好了。
姑娘開心地拍手。
風信說,你麼,待我去山中,看看哪朵花兒好看,便為你選作名字可好?
姑娘繼續笑著拍手。
可是,那是冬天,所有的花兒都謝了,姑娘也沒等來春天山花爛漫可以選擇自己名字的那天,便倒在了她的茅草院裡。
風信從山中回來的時候,她的唇瓣早已沒有一絲血色,冰冷地躺在地上,就如同風中的蒲葦,風去,葦折。
沒有人記得她,沒有人在意她,就好似這世上從未有過這樣的一個人一般。
她甚至都沒有自己的名字。
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