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自己多年依舊躲不過茅小寶的偷襲,扶祗尷尬地咳嗽一聲,端起茶盞喝了口茶。
他們又都沉默了許久,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
長長的沉默後,長生開始講話。那一晚,茅小寶與扶祗陪著他一夜未眠,知曉了他的故事。
那是他和顧予安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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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長生其名得來,原是因為他從小體弱,鄰居都說起個賤名可以活得長久些,爹他又覺得二狗豬娃這類的名字過於粗鄙,便跑了五裡路,求了城中教私塾的陳夫子,於是便有了“長生”一名。
而他與顧予安的初識則是異常之簡單,無非是看予安是貴公子,想訛上幾個錢罷了。
方長生娘在生他之時難產去世,家中隻有他和他老爹相依為命,生活拮據。
長生爹打魚為生養活著他,說到教育也就無非在長生闖禍的時候玩命地打一頓然後狠狠扔下一句:“早晚讓官府緝拿蹲大牢的兔崽子!”
方長生有時候想,他的抗揍能力也許就是在那時候被他爹練就而出的。
饒是如此,長生爹還是送了他去城裡陳夫子那兒讀書,長生本不喜讀書,可是爹說,讀書可以明事理,希望將來他不要像自己一般沒有出息。
想來長生爹從小到大隻教會了他一句話——男人就是要強大能打,不然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托這句話的福,方長生在十二歲時就和他對著乾上了,常常在深夜四鄰們還能聽到方家驚天動地的動靜,那是方長生在和他爹打架。
不僅如此,他們村中還有私塾附近的混混都知道,方長生,不好惹。
顧予安來到私塾那年,個子瘦小,也不喜同人講話,總是獨來獨往。
他穿著華貴,透著有錢人家的公子氣質,讓人看上去就厭煩。
那日午後,他獨自坐在私塾門口的樹下,穿著鵝黃色繡暗紋的綢緞長袍,吃著城中盛寶齋的新鮮糕點,一副等人來打劫的樣子。
好啊,我成全他。
方長生心想。
於是,長生故作凶神惡煞的模樣,走過去粗著嗓子喊道:“喂,小子,借幾個錢給大爺花花。”
顧予安抬頭看了他一眼,將糕點盒子放到旁邊石階上,走到長生身前。
那年的予安個子還很低,當然,如今也與長生差著許多。可那時予安紮著馬尾的發頂卻隻到長生的下巴,仰著頭眯著眼睛看著他,左手卻突然攥拳發力,朝他腹部擊了一拳。
長生頓時疼得蜷縮在地上,感覺五臟六腑都破裂了,眼睜睜的看著他撣撣身上的灰塵,將食盒端起離去,心裡不禁琢磨著,這麼小的個子怎麼會如此有勁兒呢?
很久以後的方長生才知道,予安家是行伍出身,他爹如今是朝中的騎都尉。
那日回家之後長生躺了好久,他還記得他爹殺氣騰騰的出門,去了私塾。
許是為我報仇去了吧。
方長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