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第五章(2 / 2)

紅塵客棧 張女士_ 3559 字 9個月前

長生聽得愈發糊塗起來,迷茫地眨著眼睛。

予安繼續說道:“我隻想告訴你,強大不是幸福的充分必要條件,從來都不是。”

他抬頭看了看月亮,那天烏雲很多,月亮的輪廓也看著不甚清晰。

予安接著說道:“我爹常年在外領兵作戰,偶爾回家。我母親也不怨他,總是在知曉他快要回來的時候將家中各房間都換上嶄新的鵝黃色的被單,帷帳,然後親自下廚去上一桌飯菜。我母親很喜歡鵝黃色的,所以父親也常常給她捎回各種鵝黃色的布匹。我敢打賭,你這輩子都沒見過那麼多鵝黃色的衣物床單。”

長生點點頭,沒有打斷他。

予安繼續說道:“在我八歲那年春天,母親又有了身孕,我摸著她的肚子說,要有小弟弟小妹妹來和我一起穿鵝黃色的衣服了。母親笑著摸了摸我的頭,眼中滿是慈愛,她問我喜歡弟弟還是妹妹,我說我喜歡妹妹,這樣我以後會買各種漂亮的衣服給她,然後等她長大了,有喜歡她的人的時候,我便玩命的使喚他們,哪個能堅持下來,哪個就做我的妹夫。”

長生笑道:“你個雞賊,自幼便這樣了。”

予安不置可否地笑笑,骨節分明的手指搭在腿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輕叩著。

“那一年,父親去了北疆,前線屢傳捷報,而我和母親卻在一個傍晚被人擄走。我們被關在一個看不見外麵的房間裡,破敗不堪,三餐隻有些餿了的飯食。我問母親,為什麼父親不來救我們。母親堅定地說道,他一定會來的。是啊,她總是那麼的相信著父親。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一天門外出現騷動,聽語氣應是父親的部隊大勝,而抓我們的北疆首領下落不明,他手下的人忙著逃命,便放火燒了這間屋子。

“母親倒在地上,腿上壓著燃燒的房梁,看不清臉,我用肩膀扛住她往外麵拉,有濕濕的東西一直從她身上流到我腿上。煙越來越濃,我們的頭發被燒著了,一股焦味兒,呼吸越來越困難,什麼都看不見。終於挪到了門口,我用力推門,門就是打不開,從外麵被頂上了,我渾身的力氣頓時沒有了。母親從我肩頭滑下去重重倒在地上,粘稠的血連在我們之間,又一根房梁被燒斷了,壓向地上的母親,我撲了過去,隻覺得背上炸裂般的疼痛,我隻能用手緊緊地撐住地麵,不讓碎片碰到母親,可是我的身體都好像失去知覺了,唯一的意識來自死命用力的手臂。”

長生的心隨著予安的故事逐漸被揪緊,有些無法呼吸。

而予安卻依舊平淡地講著:“後來救我的郎中說,我的手一直就是這麼向前舉著,怎麼按都按不下來,肌肉整個似僵住一般。我醒來之時已是十日後了,父親守在我床邊,又黑又瘦,滿臉胡茬。我說父親,你回來了,你可知母親一直在等你。他說,我知道,我買回了鵝黃色的布料,她本來可以用來做京城最時新的長裙的。

“說這話的時候,他表情很平靜,隻是眼淚一直往下流,眼睛紅得不見眼白。父親的副將說,那日我與母親被救出來後,他一直很平靜地看著母親的屍體,。不對,是母親和我妹妹或弟弟的屍體。然後守在床邊等我醒來,隻是他的眼淚一直沒有停過。”

想起往事,予安吸了吸鼻子,長生想要安慰,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隻得低著頭沉默不語,靜靜聽他繼續講述著。

“我知道哭是沒有用的,但是它就是要冒出來,沒有辦法。父親摸著我的頭,嘴角抽搐想笑但是嘴唇像被粘住了般,咧不開。那一刻,我真的原諒他了,我的父親永遠失去了他正常的笑容,以後,他的嘴角雖然向上揚起,但眼睛是悲哀的,皮肉是塌下的,鼻子是冷漠的,非常難看和猙獰。而我,也再也不能完整地睡好一個覺。我總是會夢到母親,夢中的她不會對我笑,卻是永遠嘶吼的,被焚燒著。”

予安講故事的時候頭始終是低著的,看不見他的表情,月光灑落,長生低頭看到自己穿著的予安那件長袍,鵝黃色的。

夜晚總是陰涼的,就如同此時予安的語氣,偷著幾許咬牙切齒的寒意。

“再後來我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