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坐針氈地飲儘一杯茶,溫言勸慰了陸禹瑤幾句後,便借口有事急衝衝離去。
深夜,茫茫山野萬籟俱寂,隻有風吹草葉颯颯作響。
傅轍孤身一人策馬疾馳,來到西山的荒郊野嶺。
前些時日,京中拐帶少女案頻發時,有兩三個僥幸逃生的少女便是在西山腳下不遠處的村落被人尋見的。
白日裡,陸府和侍衛司暗中查探的人也都來探過西山,但是越是人多手雜,恰恰越會讓暗處的蛇縮回藏身的洞。
他乘著漏夜前來,存著一絲僥幸,希望能尋到些蛛絲馬跡。
傅轍從小便勤於習武,耳力極出眾。
他尋了個高處側耳傾聽,許久許久之後,終於依稀聽見半山處有風聲以外的人聲。
步步循聲,漸漸循至山林深處的一處破廟外。
周圍雜草叢生,荒蕪一片。
細細的嗚咽越來越近,靜寂中如聞鬼聲。他提劍在手踏入廟中,廟裡各處傳來男人粗重的鼾聲。
有一間房門口靠坐著兩人,均是一身酒氣,其中一人已鼾聲如雷,另一個已闔眼昏昏欲睡,還兀自說著渾話:
“不信這小娘皮能一直撐著,早晚有一天老子要狠狠地把她辦了。”
傅轍悄步轉到屋後,
破開窗紙,他看見了那個讓他擔驚受怕許久的身影,稍稍鬆下一口氣。
傅轍回身去到破廟院中,悄無聲息地結果了守門的兩個歹人,又將另外一處兀自酣睡的三人狠狠擊暈後,緊緊捆於一處。
然後,走到那個房間,輕輕推門進去。
屋內的黑暗濃得撥不開。
就著透進的月光,傅轍看見了那個被困在漆黑的深淵中,團縮在牆角瑟瑟發抖的、小小的身影。
那個身影聽見腳步聲,顫聲道:
“你們彆過來,否則我立時便自戕。”她一邊說著,一邊用手中握著的半塊碎瓷片緊緊抵著脖頸,白嫩細膩的脖頸上已然滿是血痕。
傅轍一時間心痛如絞。
“阿寧……”
傅轍輕聲喚道。
聲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陸禹寧抬眼透過重重水霧去看,看不清來人,也不敢相信,
“你是誰?”
可是,她握住瓷片的手不由自主鬆弛下來,
“是我,傅轍。”
傅轍怕驚嚇到她,一邊柔聲說話,一邊將腳步放得更輕更緩,
挪步至近前,這才極快地握住她拿著瓷片的手。
瓷片已然深深嵌入陸禹寧的掌心,鮮血淋漓,落手之處黏膩一片。
“傅轍……”
陸禹寧以為做夢,訥訥地重複。
“是我,彆怕。”
少女身體終於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起來,傅轍走過去輕輕摟住她,手撫上她臉頰時,指縫被大顆大顆滾落的淚水浸滿。
傅轍俯身將人抱起。
“錚”的一聲,陸禹寧不知道緊緊繃了幾個晝夜的神經終於徹底崩斷,脖頸和手掌上的痛楚微微消減,濃重的疲憊襲來,手上力道一弛軟軟垂下,瓷片掉落在地,昏沉睡去。
傅轍不敢在山上久留,生怕夜長夢多。
他緊緊抱著陸禹寧一路飛奔下山,將她先行安置在傅家西郊的一處彆院。
見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