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禹寧的心也跟著亂了節奏。
她有些怨傅轍,不知他到底做了什麼,怎得處處留情。麵對長姐時又覺格外羞愧,自己如那狗盜鼠竊之輩一般生生搶走了她的好姻緣。
長姐尚未與傅轍見麵時,便對他心存好感。
關宴那日,她倆同赴杏園,遠遠瞧見傅轍停在太傅府院牆的淩霄花前,長姐下了車前去攀談,回來之後便已然將那情根種得更深。
自己實在不該。
哪怕心中有再多的前緣舊念未儘,這一世也不該那般貿然去吻一個隻有過一麵之緣的男子,又讓他再次愛上自己。
隻是……
「也許,杏園關宴上一見,他就對我鐘情,不然為何得知我遇險會馬不停蹄前去救我。」
「是了,我那樣吻他,他抱住我吻得更凶,定然是早已屬意於我。」
陸禹寧自欺欺人,驀地麵色酡紅,
心中的愧怍倒是消散了幾分。
然而即便這樣寬慰自己,麵對天天來找她聊傅轍的姐姐,陸禹寧還是抬不起頭,稍一分神就是自己與傅轍纏綿擁吻的畫麵。
是以傅轍與她說想上門提親,她隻欣喜了半刻便心裡打鼓,未及深想趕忙阻攔。
傅轍錯愕之下有些消沉,卻也沒有再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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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陰如梭,轉眼到了八月十五。
街市上玩月賞景的遊人婆娑於市,至曉不絕。
而在京中最奢華的歌榭樓台上,正辦著一場空前盛大的中秋詩會。
文人墨客、才子佳人齊聚於此,焚香、祭月、唱詩、作文,弦歌不絕。
傅轍無意去賽詩,便陪著陸家兩位姑娘在園中閒逛,他與陸禹寧肩並肩走著,手時不時輕觸在一起,兩人均是心怦怦然。
雲稀霧薄,明月皎皎。
兩位姑娘抬頭望著月,傅轍眼中望著她,玉兔清輝灑在她光潔美好的肌膚上,如烏玉一般的秀發柔順地披散在肩頭,秋夜風起,吹起她幾縷亂發,傅轍下意識伸手去攏了攏。
他覺得背後有些涼意,回身去看,一位俊美的公子在不遠處的流徽榭中坐著。
傅轍猝不及防地目眩恍惚,身體幾乎是在一瞬間本能地緊繃,氣息發緊。
是太子苻景。
陸禹寧正嘰嘰喳喳說著話,見傅轍半天未搭腔,側身去瞧,也瞥見了太子。
她話音滯了一瞬,自然地挽起姐姐,扯了扯傅轍的袖子指了指遠處,
“瑤姐姐,阿轍哥哥,這邊有些涼,我們一起去流觴閣看賽詩吧?”
離去還是慢了一步,
太子著了侍從來請。
“小姐、公子,我家主人想請三位過去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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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由隨侍引著進了流徽榭。
眼前那俊美的公子極溫和地笑道:
“可擾了幾位賞月?”
這是傅轍兩世以來第二次近看苻景,他的皮膚有種近乎病態、近乎透明的蒼白,舉手投足高貴閒雅,說話時一直盯著人,眼神純良,極是溫和有禮。
傅轍進了吏部任職,自然是識得太子的。
“吏部郎傅轍,參見太子殿下。”傅轍強忍著心下的不適,恭敬稽首行拜禮。
兩位姑娘訝然叩拜請安,也自報了家門。
傅轍忍不住悄悄去看陸禹寧,見她怔然出神,琥珀色的瞳孔裡霧蒙蒙,心口不由得重重地一跳。
“彆拘著,賜坐。”
太子好脾氣地笑著,
“遠遠瞧著幾位,真真兒以為是玉雕琢而成的璧人,孤便忍不住打攪了。”
苻景輕輕拿起茶盞,一雙眸子深不見底,不動聲色地瞧著陸禹寧,見她垂首斂目,甚是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