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雲起雲銷(2 / 2)

喝得酩酊大醉的同僚勾肩搭背遞來一杯酒,他捏著杯盞一口悶下,從唇齒間一路灼燒到肺心。

痛也從心臟彌漫到五臟六腑。

上一世阿寧送來的詩集、喂到他嘴邊的藥,

真的是太子脅之迫之,

真的隻是上了太子的當嗎?

戌時已儘,酒酣飯滿的賓客紛紛散去。傅轍已是酣醉,獨自駕馬在街道中漫無目地緩行,不知不覺走到了陸府外。

心頭烏雲壓頂讓他喘不過氣,他突然泄憤似地勒馬,愛駒吃痛嘶鳴了一聲,頗為疑惑地回頭看了他一眼。

傅轍將馬在樹上拴好,站了片刻,熟門熟路地攀上院牆,輕巧地躍入院中。

他要去找陸禹寧說個清楚。

院中一片寂寥,許是都睡下了。

陸禹寧院中侍衛陡然從昏昏欲睡中驚醒,見是傅轍,稍稍心安,放他進了內院。

丫鬟雙兒迎了上來,“傅公子,小姐已然睡下許久了,若是有要事不如明日我再與小姐說?”

“不必,我自己去與她說。”

傅轍此時醉意已然衝至頭頂,將雙兒推開,步履有些不穩走向陸禹寧閨房。

“傅公子……”雙兒還想上前去攔,撞到傅轍眼眶通紅,淬了寒冰一般的眼神,嚇得噤了聲。

她哪裡見過好脾氣的傅轍如今這副模樣。

傅轍氣勢洶洶走向陸禹寧房間,本來想好定要重重將門敲開泄憤,臨走到門口聽到裡麵幽靜無聲,卻又下意識輕手輕腳起來。

他緩緩推門進去。

屋內點著暖爐,氤氳著一股屬於陸禹寧的清甜馨香,她穿著裡衣側身臥著,呼吸緩慢而均勻,身上錦被軟軟垂落在地。

月光灑在她臉上,能看得見她微翹的睫毛隨著呼吸輕顫。

傅轍心忽然軟了下來,單膝跪在床前的腳踏,低頭吻在那盈潤櫻紅的唇上。

他剛從外麵進來,整個人罩著一層寒霧,冰涼的唇瓣貼上時,陸禹寧掀起惺忪的眼簾醒來,見到是他,怔怔然撐坐起來,

“阿轍哥哥,你怎得來了。”

傅轍晃過神來,他又似著了魔一般,忘了自己為何而來。

他在陸禹寧榻前坐下,

僵著一張臉硬邦邦地說,“今日我看見你了。”

陸禹寧笑著伸手去拉他,“你怎沒有叫我?”

突然想起什麼,她光著腳便跑下床,在窗前的桌上拿了個錦盒,又快步跑回來,一下投進傅轍的懷裡,乖巧的模樣,撞得傅轍心又碎成了幾瓣。

陸禹寧坐在傅轍懷中,打開錦盒,裡麵有四塊做成梅花樣式的精致糕點,蔥蔥玉指小心地拈起一塊送到傅轍嘴邊,眸光瀲灩地望著他,酒窩淺淺,唇角彎彎。

“你嘗嘗,蓮香樓的梅花糕。”

她與苻景一起買的梅花糕,如今又拿來到自己這裡賣乖討賞,傅轍心頭無名火起,內心異常煩躁,一下將陸禹寧手裡的梅花糕打到地上。

“阿轍哥哥……”

陸禹寧呆呆愣住,眼眶瞬間就紅了。

“陸禹寧,我問你,我於你到底算什麼?”

傅轍將懷裡的她推開,倏得站起身。

他一半表情隱在黑暗裡,陸禹寧抬眼去看,卻看不清楚。

忽然,她聞見傅轍身上濃重的酒氣。

“你是不是喝醉了?”陸禹寧小臉已然霎白一片。

“陸禹寧,我問你,是不是你的心上人將來要害我,你也會跟著投阱下石?”

有個念頭飛快地閃過,突襲了陸禹寧的心跳,可是她沒抓住。

“傅轍哥哥……”

陸禹寧赤著腳立在榻前,帶著顫抖的哭腔喚他,想伸手又瑟瑟縮回。

“我隻屬意你,從頭到尾我心上隻有你一人。你,你如何能害你自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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