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龍子崗(2 / 2)

然而,他無論是容貌、動作、還是表情,還有那每每忘了掩飾,流露出真性情時的反應,明明就是傅轍。

她怎麼如此之蠢,就這樣眼睜睜忽略了呢?

令人匪夷所思的念頭一旦生根,

便會在心底瘋狂滋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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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雁寧翻了圍擋進去,悄默聲息地先打開了後門的鎖。

偌大的工地黑燈瞎火,隻有遠處一台挖機點了盞燈,鐵臂轟然、動力十足地作業。

眼前的地下露出一處磚室墓葬,甬道和後方墓室頂部都被挖出幾處黑洞洞的窟窿,蓄力的鐵臂正把地基掊出的土和碎石鏟進窟窿裡,看樣子是打算將墓葬挖掉後重新回填掩人耳目。

現場散亂的泥土中,有大量被機器碾碎的殘破青磚,

傅雁寧揪著心,快速翻看了土中的碎磚,不少磚側有蓮花紋飾,南朝中期後常見的墓磚紋飾。

四十多歲的挖機司機老李,精瘦黝黑,正開著門作業,手機放著視頻解悶。

一手掐著一截短煙頭,吞雲吐霧間咒罵著深更半夜的加班加點,一邊麵無表情地前後操縱著鐵臂。

倏忽間,司機覺得背後涼颼颼,一陣寒意自身側極速掠過,仿佛悄然蔓延的黑暗中有什麼東西正虎視眈眈地伺機而動,他死死咬住煙頭迅速轉頭,身後什麼都沒有。

脊背漸漸生寒。

他聽工友說過城南這片的不少傳說。

據說南站一直綿延到龍子崗後山再往南數裡都是風水寶地,十多年前大興城建時期,光是這片區域就發現了從漢代到六朝、明、宋等不同時期的數萬座墓葬,規模不一。

保護的少,毀掉的多。經常一挖鏟下去若乾具骸骨,器物被哄搶後,其餘直接埋進土方。

有工友神秘兮兮說過,曾經見過南站工地頭頂幾十米高的懸架上高高低低坐著一排看不清麵容的人,一溜兒排腿懸在空中悠哉悠哉地蕩著。

還曾有個工友曾說挖土方時見過挖機窗外懸浮著一張模糊的臉對著他笑,轉天就一腳踩空摔下操作室,一頭栽進土方跌成重度顱內出血、頸脊重傷,至今還癱在輪椅上。

又是一陣風拂過,青草芬芳撲進鼻息,下一瞬,尖利的劃擦聲透過耳機鑽進他的耳膜直擊天靈蓋。

老李循聲看去,極度驚恐地眼睜睜地看著一隻修長蒼白的手攀上了操作室的門,身體一時僵硬得如墜冰窖,心臟即將跳出胸腔。

模糊的身影自黑暗中緩緩現身,他終於看清,那是一個從頭到腳漆黑的身影,離自己極近卻辨不清麵容,惟一雙晦如幽墨的眼眸正清冷專注地盯著他,似乎還勾唇笑了一下。

撞到那視線時老李一瞬間頭皮發麻,無數細密的蟻蟲從他尾椎骨攀緣爬滿全身。

“鬼……彆,彆過來。”老李滿腦都是泥土中爬出的僵屍惡鬼,呼吸僅夠他在顫栗的牙關中勉強擠出氣音。

“停下。”

聲音近處傳來,低沉卻堅定。那隻「鬼」徹底爬進操作間,蒼白的手伸來,老李猛地閃躲驚得仰跌在椅後。

“停下!”

目眩恍惚中,終於聽清、也終於看清。

那是一個長身鶴立的青年,一雙手扶上操縱杆將鐵臂製住,拉住手杆後回身看他,一雙漂亮的眼睛是屬於人類的光芒。

“彆乾了,執法總隊馬上到,快點回去。”

青年語氣很是惶急,驚懼下老李腦袋一片空白,言聽計從地點頭:

“頭兒喊你來的嗎?”他忘了思考一個電話的事,為何頭兒要派這人冒著危險爬挖機上來。

青年點頭。

老李熄了火下車,跳下時小腿發軟,青年好心托了一把對他友善地笑了笑。

他倉皇小跑起來,沒注意身後青年的身影已失了蹤跡。

回了活動房在兀自酣睡的工友如雷的鼾聲中,老李惶然地微躬著身,顫抖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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