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微努力調整出一個微笑,湊近問:
“出什麼事了嗎?”
張景陽心神蕩了一瞬,忽然深切體會到「色令智昏」這個詞的含義。
他低頭看著她,便不由自主想坦率地兌換她的好感,他神秘兮兮湊到近處咬著耳朵:
“項目挖出了個一千多年前的貴族墓葬,說明那塊是極佳的風水寶地。隻不過有些人不懂風水,會覺得膈應,所以有些麻煩。”
陸微愣怔,“那該怎麼辦才好?”似乎真心在為遠鴻發愁。
張景陽想起,前幾年遠鴻在鄰省有個項目挖出了明代墓葬,按照規定老老實實上報,結果原計劃勘探的80平方米發掘麵積竟是越擴越大,發掘出600平方米的大型墓葬群。
項目直接停工半年多,還被傳萬葬崗,直接血虧。
“這個世界,都是老實人先死掉。”
張景陽朝陸微霎了霎眼,住嘴不再明說。
這話裡帶著殘忍的冷酷,陸微像是想起了些什麼,眸中竟是迅速積蓄起一層水霧。
看著瑩潤的唇部微顫,張景陽倏然燥熱地起了念想,他蜷起指節想去輕觸她臉頰,被她偏臉撩頭發的動作打斷。
套不出更多了,陸微一刻也不想再逗留:
“今天很高興認識你,有些累想先回去了。”
“雨寧,你哪天出院,我送你?”
見她含糊應著,張景陽便沒有再追問。他說服著自己彆太心急,與她交換了聯係方式。
淩晨三點,一貫沒個正形的張景陽在朋友圈配了個月色正好的圖拽了句詩文:「與君初相識宛若故人歸」。
------
因為直係親屬沒法及時趕回國內,醫院的一應事務都是N大的人在幫忙。
遠鴻地產原本派了不少人鞍前馬後,這幾天突然撤掉了,隻有陳文允帶著律師過來詢問了幾次情況,也僅此而已。
賀崢正和文物局、考古研究院來的幾個人說著話,看到陸定川遠遠走來,他莫名有些心虛,彆人把掌上明珠放到曆史學院,前前後後出了不少事,又是被網暴又是受傷昏迷。
“老賀,人怎麼樣了?”
陸定川開門見山,並沒有興師問罪的意思。
賀崢搖了搖頭,“還在昏迷。”
傅雁寧被救出的時候,整個人緊貼最東邊較小的那具棺槨,手臂護在頭頸處,標準的求生姿勢。頭側一枚銅鏡幸運地為他護住了重要的脖頸,被墜物致命的力道砸得彎折不堪。
應當慶幸墓頂曾被挖塌過一次,二次坍塌時磚石的數量少了許多,棺槨又為他擋下一些,這才讓傅雁寧存了一線生機。
儘管如此,人還是搶救了十多個小時,在ICU至今未醒。
手臂、肋骨和小腿處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骨裂,墜落的碎石將他砸得遍體鱗傷,硬膜外積血是他昏迷不醒的主要原因。
女兒對傅雁寧的心思陸定川一貫心知肚明,好在他和李君竺也對傅雁寧頗為滿意,他們原打算兩人若一直情投意合,等陸微畢業就談婚論嫁。
前陣子校園論壇上的緋聞傳到耳朵裡時,兩人還曾頗為開明地設想,即便婚事早些提上日程也無不可。
這次意外後,他們跟陸微隻說在監護病房不允許探視。凡事寫在臉上的女兒,一反常態沒有追根刨底,隻是乖巧地表示接受。
然而白日裡裝得再風平浪靜,一旦入睡,她便像是被夢魘困住一般,不斷在夢中飲泣,夜夜如此。
讓人揪心不已。
出院那天,陸微與媽媽開車從醫院回家,進地庫時前麵正是傅雁寧那輛灰色大G。
陸微一個激靈,不顧車子還在行駛就開門下車,嚇得李君竺差點心臟驟停。
剛下地庫車速不快,她還是差點摔了個踉蹌,堪堪站穩後拔腿追了過去。
車上下來賀主任和另外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