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此次風波過去,下山吧,穀雨。”
“人間才是你的執念。”
銜玨的靈台不覺浮現出前世穀雨與妻子稚兒在林間散步時的場景——三人相攜,縱麵黃肌瘦、粗布陋衫,尤溫馨不已。
他望向遠處迷蒙的山影,第一次對他曾經的所作所為感到困惑——他是不是錯了?
興許四百年前,他就不該勸他修道。
人間才是你的執念。
穀雨細細品味著這句話,心中雖然甚是不解,但認定師叔定有他的道理,於是恭敬道,“弟子領命。”
直到穀雨回到船艙,那片紅衣角的主人方才稍稍探出頭來。
“出來吧。”
銜玨略略偏頭,他弧線優美的側臉將夜色切割出流暢的弧度,“什麼事?”
他的嗓音宛如華美的玉珠落盤,徜徉在夜色裡,分外撩人。
“就,想跟銜玨師叔聊聊而已。”
琉璃有些扭捏地來到銜玨的身側,帶著被抓包的窘迫。
相比較銜玨長身玉立的挺拔姿態,琉璃顯得放鬆多了。
她半個身子趴在舟邊,雙手托腮,一雙水光瀲灩的眸子來回打量著他。
“有事說事。”
銜玨依是不苟言笑地肅著臉,好似這世間就沒有為他所動的情物。
“想謝謝你。”
琉璃站正真誠開嗓,引得銜玨撇眸。
“今日,你救了我兩回。”
琉璃咧開嘴,桃花般的麵容仿若自帶春風。她用手比了個“二”,明媚的笑容令夜色都染上了些盎然。
銜玨卻一臉迷茫,不知所謂。
“一次在秘境、一次在廟宇。”
琉璃掰著指頭數,似在勾起他的回憶。
銜玨恍然,但他似乎並沒意識到是救了她,不過是下意識出手,不想傷及無辜。
“無妨。”
他擺擺手道,卻引得琉璃不快。
她好心好意道謝,縱使他不在意,也大可不必拿出這副冷板凳的模樣。
“你們無極宗當真這般鋤強扶弱、凜然正氣,倒也彆做那些欠債不還的勾當。”
琉璃抱臂,氣鼓鼓地找茬。
雖說她臉皮夠厚,可她就是無法忍受眼前之人對她的忽視,明明她是想與他好好相處的。
這倒叫銜玨記起了一件事,他回眸轉身,嗓音平淡中帶著隱隱的迫切,“那句話是誰教你說的?”
“哪句?”
琉璃有些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
她琉璃整日說得話可多了。
“‘緣分這東西,處著處著不就有了?’”
銜玨模仿她吊兒郎當的語氣,竟有幾分身臨其境。
琉璃突然想起他當眾說他們沒緣分,遲來的羞恥感令她老臉一紅,嗓音不由拔高,幾近嘶吼,“隨口一句,還需要學?”
倒像是在罵人。
聽得銜玨一愣,完全弄不明白她為何這般大的反應,他並未對她無禮,隻得木著臉盯著她,望向她的眼神帶著探究。
銜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