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時,傅聿時仍堅持送她,他拿了車鑰匙,不等她拒絕,就穿上大衣,抬腿往外走。
但梁家門禁時間已過,她又交代陳姨不用留門,家裡是回不去了,隻有去煙雨。
煙雨離這挺遠的,他來回折騰太累。
瞥了眼附近閃著標識的酒店,她朝他擺手,“你不用送我了,我今晚住附近的朋友家。”
他卻忽然斂了色,看著她,問:“為什麼一直拒絕我?”
被他這麼直接地問起,聶霜一時怔住。
思緒被他攪亂了。
接著,聽他突然問起身份證號時,她以為是醫院來訪登記所需,腦子還沒從上一個問題中出來,便毫無警惕地報出那串號碼。
直到,手機收到訂房信息。他替她定了那家酒店的房間。
這一刻,她才意識到他驚人的洞察力。
“你不想我送,我也不放心你一個人回,那這是目前最好的解決辦法。”他的語氣誠懇到讓她無法拒絕。
“當然,”他盯著她,目光幽幽地,又補充了句,“這麼晚了,就彆去打擾你朋友了。”
被當眾拆穿謊言,她臉頰發燙,低了頭,也不看他。
“多少錢?我轉你。”
他卻答非所問:“好好休息。頸椎病嚴重了,我可負不了這個責。”
想起自己來之前,肩頸都貼滿了膏藥,她下意識伸手去摸後頸,抬眼時,他卻已經朝酒店的方向邁步了。
“就五分鐘的路程,你不用送我。”她急忙追了上去。
他頓下腳步,側身看著她,“我也住那兒。”
他是原本就打算在酒店落腳,還是因為她,才順便定的房間?
來不及深思,聶霜就看見蘇行知從亮如白晝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推門而出。
“小霜。”
“行知哥,你沒走?”
“正好我晚上沒什麼事,而且明天是休息日,也不用早起。”
走到聶霜麵前,蘇行知將手中剛買的熱可可遞給她,“可以走了嗎?”
捧著他遞來的東西,她猶豫稍許,“你等我一下。”
瞥了眼她身後的傅聿時,蘇行知點頭,“那我去車上等你。”
接收到並不友善的眼神,傅聿時自然什麼都明白了。兩個男人之間,不用多說什麼,輕而易舉就懂了對方的深意。
隻是,被夾擊在中間的當事人卻渾然不覺。
傅聿時隱匿在濃黑夜色中,唇角勾起溫柔的笑,沉聲問她。
“要跟他走?”
淩晨兩點的夜,將他那抹笑,襯托得有些寂寥。
蘇行知等了她一整晚,她不能拂了他的好意。也許,還有一些更重要的緣由,理智讓她並未深究。
“謝謝你的好意,酒店麻煩你幫我退了。”她拂開被風吹亂的頭發,麵色有些歉疚,“希望外婆明天手術順利。”
他低頭凝試著她,雙手插在口袋裡,好半晌,才回了句。
“好。”
她沒看他的眼睛,說完便轉身離開,拉開副駕駛的車門時,手上突然一頓,又轉過頭去。
“傅聿時,再見。”
語氣鄭重的兩個字,隨著冬至這天的凜冽寒風,很快消散在深夜濃霧中。
他卻聽得很清楚。
翌日是周六,不用上班,但聶霜天不亮就醒了。
頭有些痛,她揉了下太陽穴,擰開床頭的台燈,摸出枕邊的手機,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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