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遝腳步聲和無助的抽泣聲,混雜成一鍋沸騰的粥。
一個瘦弱蒼白的男子從醫院門外衝了進來。他目光惶恐,扒著擔架,搜尋著他的親人,或是愛人。
沒找到,他悲傷得像頭受傷絕望的野獸,在人群裡橫衝直撞起來。
眼見男人朝自己衝過來,聶霜卻像是被定住了,心裡發慌時,就被傅聿時往一旁拽了去。
但還是被撞到了胳膊。
本就虛握著他的手,被這麼一撞,一個趔趄沒站穩。還好他反應快,將她撈過來,圈在臂膀之間。
隻是,這樣的動靜,已足夠讓胃痛的她,直冒冷汗了,下意識就借力抓緊了他。
察覺到胳膊被她握住,傅聿時低頭看她。
她睫毛微顫,像受傷的蝴蝶。小巧精致的鼻尖,覆著層薄薄的冷汗。
“很疼嗎?”他輕聲問道。
回過神來,聶霜鬆了手,剛要張嘴,身體忽然騰空而起。
她墜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抬頭望去,是他緊繃的下頜線。
“彆亂動。”他聲音離得很近,低頭看她,“先去看醫生。”
她這問題,的確是老毛病。
老醫生檢查完後,開了個藥方,遞給傅聿時,“受涼引起的胃痛,沒什麼大礙。”
受涼?
想起了那個沒吃兩口的冰淇淋,傅聿時懊惱地皺了下眉。
“不過,”醫生抬了下眼鏡,望著他,“你女朋友體質太差了,得好好養養,否則以後有的罪受。”
被誤會了,聶霜也隻是盯著老醫生桌上那盆仙人掌,沉默著。
她習慣了把這類難題,交給他。
不知是懶得開口,還是覺得無傷大雅,他卻並未多做解釋。
隻接過藥方,看了眼,對老醫生道:“好的,謝謝您,我們以後會注意的。”
那樣子自然流暢,仿佛他當真是一個陪著女友深夜求醫的體貼男友。
傅聿時將她帶回了老太太的病房,那裡有單獨的家屬休息區。
他讓她在裡麵休息,他去醫院旁的便利店給她買了暖胃貼。
回來時,他的母親已經抵達。
傅芸先去看了眼傅老太,聽說聶霜也來了,還在陪護的過程中生了病,過意不去,過來休息區對她噓寒問暖。
第一次見到母親口中哪哪兒都好的姑娘,傅芸的熱情比董玨有過之不及。
臨走時,還握著她的手,一臉寬慰,“老太太終於可以安心等著你們訂婚了。”
即便知道她和傅聿時之間是假的,但這句話,還是讓聶霜沒來由的心慌了起來。
心悸蓋過胃痛,攪得她無法安寧,拒絕了他讓她繼續在這裡休息的提議,她隻想立刻逃離。
怕麻煩他,又補充了句,“我可以自己回去。”
見她態度堅決,傅聿時隻遲疑了幾秒,便用不容置疑的語氣道:“我送你。”
車穿梭在霧氣彌漫的淩晨,大霧籠罩的城市,一時分不清是即將天黑,還是天明。
行駛緩慢的車內,她靠在椅背上,閉上眼,耳邊就響起傅芸的話,以及她那副恨不得立刻讓他們訂婚的表情。
老太太的心臟手術既已做完,他給過的承諾,要如何兌現?
這問題本不該她操心,但介於剛才傅母讓人惶恐的熱情,她覺得有些事,還是要確認清楚。
“你外婆什麼時候可以痊愈?”她問。
“再修養兩三個月,應該就沒什麼大礙了。”
她微微點頭。
像是猜透了她的顧慮,傅聿時直視著前方,“等她病好了,我會跟她解釋清楚。”
“那你打算怎麼解釋?”
“你希望我怎麼解釋?”他偏頭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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