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拉鋸(1 / 2)

冬夜炙吻 陳以墨 9200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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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影活動在一個小眾書店,聶霜坐在後排,身體筆直,一動不動盯著投影。

但隻有她自己知道,她其實根本沒看進去,從頭到尾,頻頻走神。

還好片子並不長,結束時,和主辦方閒聊了幾句,楊霖見她臉色煞白,問她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順路送她去醫院。

她扯出一絲笑,“不用了,我就是昨晚沒睡好。”

兩人的交情僅止於工作,楊霖不好越矩,十分紳士地替她打了車,兩人便分道揚鑣。

暖陽透過窗玻璃,照在她臉上,她閉上眼,靠在後座椅背上,雙臂環抱在胸前。

脫離群體環境,此刻獨處,她腦子裡莫名冒出許多不受控製的紛亂畫麵。

恍惚中,她看見父親從窗前縱身一躍,她驚惶地叫住他,他最後回頭看了她一眼。

眼神裡卻隻有解脫,沒有絲毫的留戀。

她還看見一條幽深黑暗的隧道,一輛摩托車和私家車相撞,車毀人亡,火光漫天。

太久沒想起過這些曾令她錐心蝕骨的過往。

已經很遙遠,卻又曆曆在目。

回出租屋的路程有些遠,聶霜將自己蜷縮在後座,手腳冰涼的她,很快陷入昏沉中。

是司機的提醒,將她喚醒。

下車來,聶霜微眯著眼睛抬頭望了下天,午後陽光越發刺目,但並不溫暖,她渾身都在發抖。

南方潮濕,一周沒回,房子裡已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潮味。

沒力氣再收拾了,她衝了澡,換上睡衣,東西也沒吃,餓著肚子爬進被窩。

被子很潮,就如同此刻她的心。

還好,她尚未將愛意宣之於口,就算是淪為笑話,就算是失去,也談不上多虧。

雖然,她已經沒什麼可失去的了。

這樣想著,聶霜攥緊了被子,將臉埋進枕中,迫使自己將腦袋裡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清空。

她記得讀書時很貪睡,周末不睡到日上三竿是不會起的,但越長大,睡覺反倒成了一件艱難的事。

此刻也是,翻來覆去,連讓腦袋停止運作都做不到,更遑論睡著。

渾身實在難受,索性起了床。

然後,她發現人身上的痛感,是具有遲滯性的。

回家路上,她心裡的呼嘯被街道的喧囂掩蓋,蠢蠢欲動的痛沒那麼明顯。

而此刻,置身絕對的安靜中,心裡那頭名為孤獨的野獸,終於,肆無忌憚地朝她伸出獠牙利爪。

她覺得心口好像被撓了個洞,又痛,又空。

急需做點什麼,來對付心裡那頭怪獸。她打開電視,將音量調大,又點了外賣,啤酒。

午後兩點,天光正盛時,在窗簾緊密的黑暗客廳裡,她把自己灌醉了。

但難受的感覺,絲毫沒有得到緩解。

捂著胸口,她自嘲地笑了下,這就是所謂的愛嗎?

昨晚,她從陸樨口中得知自己很像傅聿時的初戀時,那顆被埋下的仙人掌種子,就在暗夜中慢慢生長。

直至見到薛彤的那一刻,心裡那場不動聲色的風暴,終於將那些刺細細密密地紮進了心臟。

而此刻,被她強壓下來的痛,終於鋪天蓋地,後之後覺地朝她洶湧襲來。

她一直以為,他求而不得的人是她,卻沒想,她隻是他求而不得後的替代品。

一個替代品,有什麼資格跟彆人做比較。

多麼可笑。

多麼諷刺。

她終於明白,第一次在和璟同他相遇,他為什麼會毫不猶豫地將東西拿給她修理。

也終於明白,他後來一步步織出溫柔的網,並不是因為純粹的喜歡。

他的赤誠,他的愛意,從來都不屬於自己,她隻是僥幸得到了而已。

一開始的靠近,就是彆有用心。

一切都是假的。

但這是她自己選的路,她願賭服輸。

啤酒罐東倒西歪,她坐在地毯上,背靠沙發,眼神空洞地盯著電視裡的相聲。

手機在桌上響了起來。

是傅聿時。

他想對她說什麼呢?

說“抱歉,我這些年喜歡的人已經回到我身邊了,我不再需要你這個替身了。”

他是不是該感謝她此前的躊躇不前,讓兩個人都還不至於泥足深陷?

她將電話掛斷,扔在旁邊,又拉開了一罐酒。

手機執著地響起,她掛斷,他又撥過來。

如此反複,倆人像陷入某種拉鋸戰。

她索性將他電話拉近了黑名單。

終於清淨了。

但她忘了還有微信。

很快,他的視頻電話就打了過來。

本身酒量就不行的人,喝太多,眼神已經開始迷糊。想掛斷,卻不小心摁了接聽鍵。

“你在喝酒?”

傅聿時聲音從手機裡傳來,恍如隔世,但還是那麼令人討厭。

他憑什麼管她?

她脫口而出,“不關你的事。”

說完這句話,不等對方回複,她利落地掐斷,將他微信也拉黑了。

登機前的最後一刻,傅聿時在機場,盯著標記為紅色的發不出去的信息,沉下了臉。

拉黑他的電話,又拉黑他的微信。

原本他以為,聶霜在意的是他沒告知回瑞士的事,所以才會賭氣不讓他知道,她跟其他人去看電影的事。

但這一刻,他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那種冷冰冰的樣子,一刻也不想看見他的嫌棄表情,讓他煩躁不已,甚至想改簽,立刻回去找她。

他開始腦海裡複盤所有讓她生氣到失控的可能。

“聿時,該登機了。”身後的薛彤笑著提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