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懷山上春景正好,可惜馬車不好走山路,山下停著不少或來打醮或來春遊的車馬,一行人抵達山腳後改乘滑杆。
念淺安歪在滑杆上打眼四看,先認出魏家的馬車,後將視線停在靖國公府的馬車上,求證道:“你剛才說六皇子和徐世子一起陪靖國公夫人打醮,就是今天?”
遠山默默看向身旁近水,也求證道:“我剛才沒跟姑娘說是今天嗎?”
近水翻了個白眼。
念淺安也翻了個超大的白眼:魏家人要是也像這倆二貨這麼單蠢就好了!
邊吐槽邊轉眼看向另一架滑杆上的念秋然,天助她也,既然楚延卿和徐月重也在三懷寺,那柳樹恩應該也在,她特意帶上念秋然的算盤沒白打。
原先在莊子上,倒是不怕柳樹恩突然找來,現在不在莊子上,等到了三懷寺她得先去找魏家人,把之前做下的蠢事圓回來,要是柳樹恩在她離開時突然冒出來,沒找著她豈不是兩廂撲空?
且讓她犯愁的是,柳樹恩也許知道她的行蹤,她卻無法確定柳樹恩所在。
前後都送過兩封信了,柳樹恩仿佛消失了一般,自那天在葬禮上見過後,就再無音訊。
暗衛什麼的,好煩人!
念淺安繼續在心裡吐槽,等抵達三懷寺,進了迎客僧安排的廂房後,就交待念秋然道:“小透明,今天還得麻煩你一件事兒。等一下可能會有個臉上有刀疤的公子來找我,我和他事先通過氣,他要是來了,你就先幫我留住他。
他和我要辦的私事有關係。隻是對內對外都得暫時保密,你到時候多上點心,彆驚動旁人,也彆叫人發現他。他和我有點交情,容貌雖然有點嚇人,但人很好,你彆怕啊。
前幾天是我失禮於人,衝撞了魏家人,我先去給魏夫人告個罪。你安心等著,等兩頭的事情都了了,我們再好好逛一逛三懷寺,不叫你白走這一趟。”
念秋然本就對念淺安即愧疚又感激,巴不得念淺安多利用利用她,一聽和私事有關,忙強忍著驚怕保證道:“六妹妹放心,我一定不辜負你的交托。”
念淺安笑著誇獎意外好用的小幫手,“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小透明可真上道兒!”
念秋然失笑,大丫鬟見念淺安主仆離去,虛掩上門歎道:“魏夫人若是早幾天來上香就好了。那一位如果沒走,必定會陪魏夫人一起來,您也許還能多看上一眼。”
“那天能見到他,已是老天眷顧。”念秋然留意著門外動靜,淡笑道:“我知道,你一直忍著沒勸我,是不想我出來一趟還不開心。如今知道他依舊好好兒的,我已經滿足了。以後,我不會再為他做出糊塗舉動。”
大丫鬟即心疼又心安,想一回自家姑娘和魏家那一位的身份差距,終究緊緊閉上了嘴。
遠山近水卻是即心驚又心疑,錯愕的嘴張得老大,聲音壓得老低,“姑娘說的刀疤公子,難道是春宴上救了李十姑娘的那一位?”
“就是他。他欠我人情,得幫我辦事來還。”念淺安摸了摸額角長好的傷疤,順嘴吩咐道:“我要做的新生意,一小半著落在念媽媽身上,一多半得著落在他身上。以後私下裡少不了接觸,回頭你們和念媽媽知會一聲,彆見著人一驚一乍的。”
她原來還擔心沒人可用,結果原身身邊的人根本不用她費心收服,對原身簡直盲從到有點二的程度。
所謂用人不疑,仗著公主之女的身份優勢,她對二貨們和對小透明主仆一樣,直來直往反而最有力、最有效。
遠山近水聽罷果然沒有二話,忙鄭重的應下。
主仆三人停在魏家廂房外求見陳氏,出來的卻是陳媽媽,“夫人正聽住持大師講經,不方便見念六姑娘。”
她態度冷淡,看著念淺安的目光暗藏審視。
念淺安並不失望,她已經擺正對魏家人的心態,心平氣和地福禮道:“那天是我行事不妥。還請媽媽轉告魏夫人一聲,之前魏四姑娘出殯時,我聽聞魏夫人幾次哭暈害了病,知道魏夫人也在東郊,才想登門拜見。
也是我平日裡頑劣慣了,見魏夫人不接拜帖一時羞惱,才做出喬裝改扮的糊塗事兒。我並無故意捉弄人的惡意,隻是曾和魏四姑娘書信來往,曉得魏夫人病中怕是胃口不開,才想送些對口味的點心。”
她一一描補,說著又深深一福,歉然中不失公主之女的驕傲,“我沒想落井下石,也沒辜負和魏四姑娘曾經的來往。今天特意來澄清誤會,不管魏夫人原不原諒我,還請媽媽收回那句’有娘生沒娘教’的話。”
她心裡清楚,她和原身來往過的那幾封可憐巴巴的信箋,即是閨閣交際又是遺物,魏家人不會私拆驗證,此番說法,無異於顛不破的圓。